首先到来的是骑卒,骑的是肩高超过六尺六寸,也就是一米五以上的高大战马,神骏非凡,远非墨他们骑乘的挽马所能比。
骑卒阵势整齐,骑术了得,行进中丝毫不乱。
且,他们是呈散兵队队前进,控制了前方数十里范围。
这是兴军,也就是后世说的先头部队,担任前锋任务,扫清一切障碍,为秦军主力到来做准备。
兴军来到官府市南面十里处,那里是一片平地,紧邻湖泊,又挨着一片树林。有水有林,正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兴军在这里停了下来,拉网搜索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凡有可能威胁到秦军的都会被清除。
秦军军令之严,堪称史上之最,就是以残酷军律著称的蒙古人与之相比,也不过是弟弟,骑卒哪敢有丝毫大意。
兴军正搜索间,又一队骑卒到来。
这是踵军,任务是前出,支援兴军,把兴军做过的事情再来一遍,为主力到来打好基础。
两军汇合,在这里警戒起来。
踵军到来没多久,秦军主力到来了。每万人为一队,十个万人队,每队之间间隔十里。每个万人队,前面是骑卒,后面也是骑卒,这是为了遇到突发情况,被敌人攻击的话,骑卒可以快速增援。
每个万人队中,都有大鼓,鼓声如雷,秦军士卒踩着鼓点,整齐划一的前进。一万人的队伍行进,就象一个人在行进似的。
脚步声马蹄声战鼓声,落面一个鼓点上,整齐得不象话,声威震天。
大军两侧,有骑卒纵横来去,控制了数十里方圆,但有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发现,让主力应变。
这是为了防止被敌人埋伏,骑卒散在两侧警戒。
第一个万人队来到湖边,鼓声停歇,一声金声响起,这是停下的号令。一万人,立时停下,说停就停,宛若一个人停步似的。
这训练水准实在是太高了,令人惊叹。
铃声响起,这是号令,秦军士卒开始从马车上卸下物资,在湖边安营扎寨。万人将骑着战马,带着短兵,四处巡视号令。
一万人马,秩序井然,动作熟练,挖壕沟的挖壕沟,伐木的伐木。
没多久,第二个万人队到来,在金声中停下来,在铃声中行动起来,挖壕沟伐木。
一个接一个万人队到来,都是如此。
不过一个时辰,一座坚固异常的营寨就扎好了。
十万人的大军,安静异常,除了偶尔有战马嘶鸣声外,再无其他声响。
骑卒在营地外面巡逻,纵横来去,警戒了十里范围,不准任何人靠近。敢靠近者,就会被拿下问罪。
官府市的商人们看着秦军整肃异常的营寨,脸色各异。
秦人自然是欢喜异常,赞叹不已,以有如此坚固整肃的营寨而自豪。
山东六国之人看在眼里,心情极为沉重,谁叫秦国打得他们的国家败军覆师,死伤惨重。
秦军虎狼凶名万古传,那不是吹出来的,是砍人头砍出来的。
砍完六国砍匈奴,砍完匈奴砍百越,就无秦军不能砍的人头。
中军帐中,王翦甲衣在身,气势非凡,目光如剑,扫视众将。看着一个军法吏,下令道:“你,去一趟新郑,要韩王把郑国的家人送来。告诉韩王,若是郑国家人少一根汗毛,本将立时进军新郑,灭了他!”
“诺。”军法吏领命。
“还有,要韩王把张平这贼子送来。”王翦杀气腾腾:“若是韩王胆敢说个不字,本将灭了韩国!”
“诺。”军法吏再度领命。
~~~~~~
新郑。
韩国王宫。
韩王安坐在自己宝座上,看着军法吏,满脸惊色:“秦使,郑国背叛大韩国,是大韩国的叛徒,他的家人当处死,交予秦国不合适。”
他还想挣扎下。
“若是韩王不想交,那好,王翦将军率领大秦锐士十万,已经驻扎在韩国边境。到时,王翦将军打来,不知韩王如何抵挡?”军法吏嘴角一扯,很是不屑。
“……”韩王满脸惊恐:“那就交,就交。”
“我有一言提醒韩王:若是郑国的家人掉了一根汗毛,大秦将用秦剑与你说话。”军法吏杀气腾腾。
“秦使但请放心,郑国的家人好好的,未有任何伤损。”韩王安有些庆幸,未先对郑国的家人下手,不然的话,后果极为严重。
“张平何在?”军法吏完全未把韩王安放在眼里,仿佛这不是韩国庙常,而是秦国的疆域似的,目光在群臣身上扫视。
丞相张平,衣丝着锦,佩着玉饰,奢华之极,一身的富贵气,站在右侧首位。闻言,脸上陪着笑容:“张平见过秦使。不知秦使找我有何要事?”
“张平,是吧?”军法吏完全不把一国之相张平放在眼里,连丞相二字都不说,直呼其名:“刺杀郑国就是你在做,是吧?”
张平脸上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出来了。
“跟我走一趟吧。”军法吏嘴角一扯,满脸讥嘲。
“我……去秦国为何事?”张平一颗心差点从胸腔中蹦出来了,强忍着心惊,小心翼翼的问询。
“大王有令:欲烹你为郑国报仇。”军法吏淡淡的道,仿佛这不是在威胁一国之相,而是在审判一个普通人似的。
“啊……”张平惊恐满脸,急惶惶:“我可是一国之相。”
“一国之相?”军法吏完全不在乎:“魏齐不也是一国之相,大秦出动数十万大秦,从魏国追杀到赵国,赵国只能乖乖交出魏齐的项上首级。”
“大王……”张平看着韩王安,乞求他救命。
韩王安眉眼低垂,不看不想不念,装耷作哑。
张平又看着群臣。
群臣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状。
秦王要烹杀的人,谁敢沾惹,不然就是给自己招祸。
想那魏齐,出自魏国宗室,是魏国的丞相,秦王欲要杀他为范雎报仇,信陵君平原君可曾护得他周全?
还不是在走投无路之下,自己抹了脖子。
秦国虎狼之地,有进无出,自己去了秦国,必然被秦王烹杀。
烹杀,就是下油锅,那种死法真叫一个惨,想想就害怕。
“或许可以向他求助。”张平想到一个人,脸上泛起笑容,陪着小心:“秦使见谅,既然要去秦国,我得与家人道别,还请秦使怜惜,予我些许时间。”
军法吏微微颔首:“你虽是必死之人,我也不会不通情达理,予你一个时辰与家人道别。”
“谢秦使!谢秦使!”张平打拱作揖,转过身,小跑着离去。
离开王宫,张平并未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奔王宫旁边一座小院。
这座小院陈旧破败,满地枯叶,只有几个年老体衰的老仆在清理。他们年纪大了,力气没多少,清得得极慢。
“韩非,救我!”张平气喘嘘嘘冲进来,远远就叫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