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沱江西岸靠岸,赶去庆符县,除了长江,不会再有江河挡道,一路上皆是陆路。
黄大毛他们走在官道上,虽然辛苦,远不如乘船轻松,但想着能跟李嘉瑞到庆符县过上好日子,欢喜得紧,走路平添不少力气。
黄大毛跟在李嘉瑞身边,狗腿得紧,狂拍李嘉瑞马屁。
黄小毛跟个保镖似的跟在李嘉瑞身边,亦步亦趋,李嘉瑞走他就走,李嘉瑞停他就停。
徐熙手里拎着一把木刀,不断挥舞,跟个皮猴子似的,围着李嘉瑞蹦蹦跳跳:“寨主,战舰多好,为啥子说弃就弃了?好歹也要打一仗。”
李嘉瑞右手揉着徐熙的脑袋,把他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引来徐熙的抗议:“莫揉我头。”
李嘉瑞抓住徐熙,在脑袋上一阵狠揉,这才放开,徐熙气鼓鼓的跑走了。
戏耍了徐熙这皮猴子,李嘉瑞浑身通泰:“小屁孩一个,也敢质问我。不弃船的话,目今已经成江中鱼虾腹中食了吧。”
那么好的战舰放弃了,着实让人惋惜,然而理智告诉他们,弃船才是最佳选择。
李嘉瑞冲不远处的刘莲问道:“你们去哪里?”
刘莲没有目的地,凤目满是茫然:“我们以前住在汉州,目今汉州已为蒙鞑占领,我们找个地方养好伤,再去办一件要紧事。”
李嘉瑞邀请:“那不如你们随我去庆符县。”
刘莲迟疑:“不好吧?”
李嘉瑞真诚:“四川兵荒马乱,匪盗多如牛毛,我到了庆符县后,要训练一支精锐军队,不然无法保境安民。我呢,对练兵不在行,你们是余帅亲兵,对练兵很精通,可以帮我。等你们养好伤了,想去哪里我送你们盘缠,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刘莲盯着李嘉瑞,想要拒绝,你可是一个冒牌县令,跟你去庆符县那不是给自己招罪么?
李嘉瑞看穿她的心思:“你们在哪里养伤不是养伤,在庆符县养伤,有我帮衬,各种方便。即使宋廷要治我的罪,那时的你们早就离开了,有啥好担心的。”
刘莲和陆振之方大成他们快速交换眼神,得到肯定答复:“那好吧,有劳李相公了。”
相公一词,在南宋原本是指朝中重臣,目今已经泛滥到随便用,可以用来拍马屁。
一代奇才余玠大名鼎鼎,他的亲兵必然不会差,压榨他们为自己练兵,必然能拉起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锐,李嘉瑞很满意。
一路行来,官道依旧在,却是行人稀,走了二十余里路,没有遇到一个行人。
黄大毛万分不解:“川东地区虽也遭到蒙鞑攻击,但和川西之地比起来,压根就不算啥子,为啥子没人?”
刘莲恨恨不已:“川西是蒙鞑之灾,成都平原残破,百姓惨遭屠戮,死伤无数,白骨遍地。而川东之地,是豪强之难,简州是谢家的地盘,隆州是张家的地盘,绍熙府是谢余两家的地盘。这些豪强百般盘剥,鱼肉百姓,四处抓捕丁壮充当农奴。因而,川东之地荒凉萧索,一点不比川西之地差。”
“不会吧?”黄大毛不敢相信。
很快,他就信了。
李嘉瑞他们来到一个叫‘三会镇’的小镇,在镇头有一队人,两个弓手压阵,三个浪子,设卡收钱。
一个浪子冲李嘉瑞他们抱拳行礼,唱个肥诺:“诸位长者哥哥美貌娘子:入镇请把银钱交,有户牒凭由五百钱,没有户牒凭由五千钱,童叟无欺,概不讲价。”
李嘉瑞很是诧异,这价钱是赵镇的五倍之多。
黄大毛赔着笑脸,抱拳行礼:“哥哥,这太多了些,能不能少点。”
浪子态度挺好,抱拳回礼:“这位哥哥,您有所不知,这价钱不是我们定的,是谢公子谢迁定的,还请哥哥谅解。”
黄大毛很不爽:“凭啥子由谢迁定?”
浪子昂首挺胸,傲然道:“凭他叔父是当朝宰执谢相公。要是你有个当朝宰执的叔父,也可以由你定。”
不交钱不行了,李嘉瑞不想惹事,交钱息事宁人。
“谢哥哥惠顾,若有缘敬请再次光顾。”浪子一边收钱,一边赔着笑脸,大声感谢。
进了三会镇,李嘉瑞他们在镇上歇了一宿,发现镇上物资短缺,物价贵得吓人,一人一餐饭竟然要三百钱,黄小毛饭量最大,一顿饭竟然要吃掉三两银子。
这是正常物价的十倍之高。
李嘉瑞原本想要顾车赶路,但是没人敢接,怕出去回不来了,只得作罢。
好在,镇上有个医馆,刘莲陆振之他们重新去治伤,花费不少,一人一两银子,因为药材奇缺,药价自然就高了。
李嘉瑞设计伏杀了怀安军,再在赵镇收获四十两黄金,原本身家丰厚,腰包很鼓,一趟三会镇之行,花出去二十多两银子,跟使水似的。
翌日。
李嘉瑞他们采买了一些吃食,又上路了。
走了一个时辰,离开了三会镇,来到一个叫‘同宁镇’的小镇,在镇头,又有弓手和浪子设卡收钱,价钱一样。
李嘉瑞眉头拧在一起:“三会镇不是收过了么?”
浪子抱拳行礼,满脸笑容,态度非常好:“这位哥哥,您有所不知,三会镇是三会镇的钱,我们同宁镇是同宁镇的钱。”
李嘉瑞怒气暗生:“这还是是宋廷天下么?”
浪子理所当然:“当然不是。这片天不姓赵,姓谢,是谢家的天下,是谢迁谢公子的天下,一切由谢公子说了算,他说收多少我们就收多少。”
李嘉瑞转身:“我们不进镇了。”
两个弓手右手按在腰间手刀刀柄上,脸色不善,围将上来:“哟嗬,这可由不得你。”
李嘉瑞脸色不善:“咋啦?不讲理了?我又没进镇。”
弓手嘴角一扯,不屑:“你是没进镇,但你已经到了我们同宁镇,就得给钱。”
这几个人李嘉瑞要解决他们很轻松,但是目光在徐盛这些老弱妇孺身上扫过,解决这些人不难,难的是之后而引来的麻烦,徐盛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很不好说。
为了徐盛他们少受些苦,李嘉瑞只能给钱。
这一天过了五个镇子,交了五次钱,每次要交十五两五百钱,一天下来就交了七十七两五百钱,照这样下去,以李嘉瑞现有的银钱,根本就到不了庆符县。
这还是有户牒凭由的情况下,花费这么多,要是没有户牒凭由,花费就是十倍之多了。
黄大毛怒气值爆棚:“谢迁这恶贼比蒙鞑还要可恶啊。”
“是啊。”
“真是没有想到,川西是人间炼狱,蒙鞑横行,川东是豪强横行,民不聊生。”
众人骂骂咧咧,却是无可奈何。
当天晚上,只能在野外,找个小树林将就歇了一晚。
第二天,李嘉瑞他们继续上路。
到了第三天,遇到一个镇子,发现不仅设卡收钱,还在查人,查的是李嘉瑞。
“水匪已经完了。”李嘉瑞立马就判断出来了。
甘兴干掉崔元鸣这些水匪后,赶去水匪寨子里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把崔元鸣这些年的积蓄全弄走了,然后回去向胡凌禀报,胡凌再禀报给谢迁,谢迁发出海捕告示,全简州通缉李嘉瑞。
为了不惹麻烦,李嘉瑞决定易容。
徐盛取出给死人易容的工具,娴熟之极的一顿忙活,李嘉瑞大变样,变成一个大胡子,要不是了解李嘉瑞底细的人,真想不到他就是通缉犯。
徐盛易容的技术没问题,就是他是给死人易容的,想想就膈应,但事急从权,也只能这样了。
李嘉瑞刚穿越过来时,为了不引人注目,由徐盛一顿忙碌,短发变发髻,经过一回,已经不在乎了。
一路南行,能避则避,不能避就交钱,又是两天过去,只要再走三天,就能离了简州地界。就在这时,简州宋军大举出动,全面封锁了简州,不准任何人走动,同时大举搜捕。
情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