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又有新花名(绰号)。”阿二告诉何老爷:“叫‘识食大王’‘、火花怪厨’。”
何老爷微微一笑,慢条斯理,仍然是那句:“‘将就将就’!”
“我早就是‘识食大王’。”何言邻满不在乎地说:“之前我都拿给你吃,你不识食(懂得吃)。”
“我又赞过好食。”阿二说。她就是如此,如实汇报:“我无同你起花名(我没给你起绰号)。”
“啸!”何言邻得意地吹声口哨,突然想起什么,问阿二:“这几日…”
他想起,这段日子,阿二没问自己要新菜单。
怪,前几日,明明听到她同老豆(阿爸)讲,第一楼有这个餸(小菜);上次那个餸(小菜)好受欢迎。这些餸(小菜)都不是自己开的菜单,阿二从那搞来新菜单?她不太会开菜单,他清楚,老豆(阿爸)清楚。她的拿手靓餸(美味小菜),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程咬金三板斧。
第一楼大厨开的菜单,大家都知道。
“什么事?”阿二问。
“没事。”何言邻狡黠地眨下眼,一撩阿二的辫子,自己弹开,他怕自己忍不住讲出来,他要私下探个究竟。
阿二不在意,又去忙自己的事。自从羊城第一楼开张后,她就更忙,更加分身无术。加上她的脑筋,本来就没少爷转得快。她也从不猜测,这是她的性格。
接近半夜,羊城第一楼已收市。
阿二核完数,就拿出一个小竹篮,放上几小碟餸(小菜),盖上盖子,从后门出去。
她转了几条小巷,来到一间屋前。这间屋同何家大屋一样,都有三道门,不过,三道门紧闭,看来,好久没人出入。
阿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放下小竹篮,似乎在等什么人。大概过了两刻钟,没人出现,阿二拿起小竹篮,原路返回第一楼。
有个人,将这一切都看到了。这个人就是何言邻。
阿二不找自己开菜单,第一楼却有新菜式,他觉得奇怪,这晚就悄悄地跟着阿二,看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二这晚的行径,又令他不解,更想探个究竟。
第二晚,情景依然。
第三晚,情景依然。
一段日子后,这晚,阿二来到时,这间屋的台阶上,已有一个人坐着。阿二打开小竹篮,拿出碟子和筷子,那个人也不谦让,照吃可也。
那人吃后,阿二将碟子、筷子放进小竹篮。两人从台阶站起来,竟然一齐走。
何言邻即刻将身体藏在凹处,等阿二同那个人走过,又悄悄跟上。
前边两人,走得不急不忙,后面的何言邻,跟得也不急不忙。转了几条小巷,何言邻赫然发现,又返回第一楼的后门。
他也从后门进去,发现阿二同那个人入了厨房。
灯光下,他赫然看到,那人头发不长,梳得服服帖帖,衣服虽然不算光鲜,却穿着整齐,眼睛好亮,手里拿着打狗棍。不是‘古代隐士’还能是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差点哈哈大笑,他隔段日子就去“狗记”二厘馆,想再遇“古代隐士”,就是无缘再会,谁料,“古代隐士”自己现身。
他即刻捂住嘴巴,不准自己发声,躲在门边。他想起江湖传说,遇到“古代隐士”就发达。现在,古代隐士见阿二,肯定传授什么,自己此时现身,岂不搅乱局?
阿二系上围裙,利索地劏了两只鸡,褪去鸡毛,搞掂(搞好)后,就看着“古代隐士”。
“用盐擦身。”“古代隐士”说道:“将葱段、姜条放入肚里,隔水蒸。
阿二一一照做,将鸡放进大盘,端入锅里。
“大火。”“古代隐士”吩咐道:“那只,按你原来方法做。”
第一楼做白切鸡,都是用高汤浸熟。
阿二浸鸡完毕,捞起放在一旁。
这时,“古代隐士”说道:“揭开盖,将鸡拿出来。”
阿二揭开锅盖,将隔水蒸的鸡拿出来。
“放入冻水浸。”“古代隐士”说道:“好,捞起,再放入另一盘冻水,浸,好!”
随后,阿二“滴滴剁剁”,将两只鸡剁成小块,分别放在两只碟里。
“做法不同,味道肯定不同。”何言邻如此一想,兴趣来了。
他哈哈大笑,从门边闪出来。他看“古代隐士”的眼神,就像见到久违的老友(老朋友、好朋友)一样。
“古代隐士”好像早就知,他在门边一样,坦然地看着他,眼神好清楚:“我一直在你身边。”
阿二见到少爷,一怔,随后见他们像老友(老朋友、好朋友)一样,心里也就释然。
“阿伯会试味(小菜)。”阿二说:“还…”
“他就是‘古代隐士’。”何言邻打断她的话。
阿二惊讶地看下“古代隐士”。
何言邻两步跳到“古代隐士”旁,拿起一块鸡,拌些姜蓉、葱花,滋滋有味地啃起来。他啃的,就是“古代隐士”教阿二做的白切鸡。
“皮爽肉嫩。”何言邻吐出鸡骨,评介:“鸡的味道更鲜。
“识食。”“古代隐士”微微一笑,问道:“想出道理吗?”
“我听厨师讲过。”何言邻又拿起一块鸡:“要调出原味,就用盐。”
“盐是百味之王。”“古代隐士”“食神”点下头,慢条斯理说道:“要调
出食材原有的鲜味,只有盐。”
“刚蒸熟的鸡热,冻水冻,”何言邻手舞足蹈,兴奋地说:“一热一冷,刺激鸡皮一涨一缩,就零舍(特别)爽滑。”
“千样好,万样好,莫如一样好。”“古代隐士”“食神”起身,向外走去。
“千样好,万样好,莫如一样好。”何言邻同阿二一齐返家,在路上,他想着“古代隐士”“食神”的话,进入大屋,他仍然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上床睡觉,第二日醒来,他已经忘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时辰内想不出的事,他就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