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赏!”
李雄满腔怒气瞬间压下,拍案大喜:“哈哈孤之前总忧心,百年后无颜面对叔父,今日,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皇天护佑...皇天护佑啊!”
刘玄握着报喜的信笺,仰面而泣,嘴中不停喃喃地感谢着各路神仙。
昭烈一脉人丁凋零,一度只剩下了自己和刘麟二人。
可今日,自己新娶的李雄妹临盆在即,刘麟也有了后裔。
枯木生叶,白骨更肉。
汉昭烈一脉,总算又要开枝散叶了!
“陛下,南中毒瘴遍地不宜调养啊...”
刘玄当即深深一揖,只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被李雄打断。
“刘兄不愧是孤的知己!与孤想到一处去了!来人,拟令,着宁州刺史游子远派可靠之人护送蓁儿回成都!”
“那阿麟...”
李雄笑容一凝,嘴角抽搐了半天,还是说道:“唉...让他也回来吧。”
刘玄握着信笺欲言又止,始终没有开口应下,而李雄也发现了不对,不解问道:“刘兄,不是你想让阿麟回来吗?”
“唉,陛下还是看看吧。”
刘玄叹了口气,将信笺交给了李雄。
虽然刘麟之前送回府上的密信里,隐晦的提及过自己想要北上,但看到刘麟真的将这件事提上日程,刘玄还是有些不安。
“哼!有这份心,还算他不坠府上威名!”
不同于刘玄担忧刘麟,李雄看着信笺,怒气竟然平复了数分。
“刘兄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再临沙场了,更何况阿麟年富力强,正是建功之时。”
李雄心思已定,直接决断了下来:“他既愤慨于刘曜辱兄,那便让他北上,以刘氏子破匈奴,为兄张目!”
“可那匈奴刘曜乃是疆场宿将,阿麟只是...”
“不必忧心,叔父已经赶赴巴中,有叔父护持,正可以让阿麟磨砺一番。”
李雄说的叔父,就是略阳李氏主房仅剩的上一代,也即李雄的四叔,大成的太傅李骧。
此人是正史战绩仅次于李雄的大成将领,也是从流民入蜀开始差点打满大成全场的帅才。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就是由他坐镇汉中,晋位汉中王。
只不过前番刘曜攻至巴中,差点擒杀李寿和费黑,李雄便将提前李骧派了过去,有了他坐镇巴中,就算没办法夺回汉中,但已经可以试着架住刘曜,阻止他南下川蜀了。
想到这,李雄给刘玄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送了,然后迈开步子准备溜回皇宫。
“陛下心情不错?”
侍从闫硕一边替李雄引路,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这还是您第一次听到刘参军的消息后,没有发雷霆之怒。”
“哼,这刘麟,虽然跋扈了些,但还是知道些事理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雄竟然意外地发现刘麟还是很对他的胃口的。
就比如说这次,得知刘曜羞辱刘玄后,刘麟立马上书,满纸粗话,言称刘曜辱自己的亲族长辈,更甚于羞辱自己!非得要北上巴中和刘曜拼个生死。
想到这,李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他不是横行蛮部,组建蛮兵吗?那正好让他出去祸祸别人,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霍窦的本事了!”
两汉常出歪才纨绔,就比如长安一霸的霍去病,横行洛阳的窦宪,游侠意气的段颎,这些人对内不少纨绔行径,但对外却是个顶个的耀眼。
...
“刘郎,不若先给妾腹中幼儿起个小字?”
建宁,味县,仪武园。
李蓁扶着后腰,缓缓坐起,走到了刘麟身后。
“唔,小字吗,也好。”
刘麟放下手中正在写写画画的英格力士,露出笑脸揽过李蓁,晃着思索了起来。
六朝的小字起的相对随意,大抵有五,有阿某这种比较原始简单的,有某奴这种贱名好养活的,有祥瑞之词表示期许的,有动植物内涵寓意的,还有解梦相面的。
就比如刘麟的小字,赤麟。
据刘玄某次喝多了透露,这是刘麟出生前,母亲梦到了赤麟仰首,睡醒后寻了解梦的相士,这才取得这个小字。
“若是男童,便叫阿炅,若是女童,便叫木兰。”
“炅,见也,从火日,有光明天地之功,其性猛烈,欺霜侮雪,普照万物。”
“木兰者,花中君子,以正直行于世。”
李蓁不言,只是含笑看着刘麟。
“怎么?蓁娘不喜欢吗?”
李蓁摇头,发上的简单小簪随之摇晃,小声道:“郎君博学,取的小字自然是好的,妾愚笨,只想取个平安的小字,为郎君北上祈福。”
“娘子挂心了,只是北上之事还未有定论,祈福还早了些。”
麴允的血书确实刺激到了麟的心态,让刘麟将自己原本的稳妥计划推翻,准备剑走偏锋,走些激进的路子。
“那便听郎君的,阿炅,木兰,好听。”
李蓁心情很好,继续小声道:“妾来南中之时听陛下说,终于请到了大儒为皇子们授课。这次回成都,妾也要去争一争,好让大儒给阿炅和木兰开蒙授课。”
“大儒?”
刘麟疑惑。
大成李氏是最典型的流寓政权,基本盘就是六郡大姓和流民氐帅,对待本土士族的手段非常粗糙,平时联个姻都很少去找他们。
尤其是士族领袖范长生和亲近士族的李班接连去世,双方更是形同陌路,一直到大成国国灭都没能和本地的世家士族妥协好权力分割。
只不过按照年月推算,现在正好是川蜀益州的一众士族抱团,搞一些拒不配合的手段,想要在大成朝堂争得更多的高位。
可如今怎么还有大儒背叛集体利益,贴上来给皇子授课。
“难不成...六郡流民里还有我不知道的大儒?”
就在刘麟腹诽时,李蓁笑着点头道:“对啊,就是巴西谯氏的谯秀,听说...他祖父就是闻名天下的大儒谯周呢!”
“之前他给李寿做宾客,后来李寿去守汉中,他就去教导皇子了,妾听说他很有学问。”
“...怎么...又是谯氏?”
刘麟恍然间想起来,还真有一个谯秀这么个人!
给李寿做过宾友,但没能混到什么高位,最后还是悻悻回去做隐士去了。
“这个大儒就不必找了,到时候我再另去寻人来开蒙。”
刘麟对这个谯秀真的没什么好感,刚想继续说,房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何事。”
“禀郎君,成都的诏书发来了,游刺史正在书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