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魏军就拔营出发了。
寒气直往骨头里钻,冻得人瑟瑟发抖。
身上的盔甲根本不能碰,哪怕就摸一下,也仿佛下一刻手和盔甲就会冻得粘在一起。
等魏军到达街亭城下时,全都傻眼了!
只见偌大一座街亭城完全成了一片冰国。
城墙晶莹剔透,仿若冰砖建成,令人望而却步。
……
……
“父亲——”
张雄张了张嘴,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喊了一声父亲。
张郃脸色铁青,沉默半晌,最后还是下达了攻城的指令。
一架架云梯被推靠在城墙上,无数士兵蜂拥而上。
蜀军站在垛口向下放箭,射落魏兵无数,鲜血染红了城墙,随后又凝结成冰。
等魏兵顶着箭雨,好不容易爬上了街亭城,湿滑的城墙又让他们无从着力。
都用不着蜀兵攻击,自己就脚底打滑,掉了下去。
死伤无数——
等到太阳出来,更不得了。
冰面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将所有阳光都反射了回去,刺得魏兵根本睁不开眼睛。
攻势比之之前还要迟缓,魏兵完全落于下风。
“父亲,不能再攻了,将士们伤亡得太多,我们承受不起这样的消耗。”
看着士兵们跟豆子一样往下掉,张雄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去,准备干柴、火油、火把,用火烧化冰墙。”张郃作出了应对。
“是!”
张雄接令,不多一会儿,他就准备好了大量的干柴,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只苦了中午士卒们的肚子,他们没火煮饭,只能干嚼了。
魏兵抱着一捆捆干柴,冲到城墙之下,将柴垒起,随后倒上火油点燃。
烈火熊熊,炙烤之下,冰面很快就开始融化。
“放箭!放箭!不要让敌人接近城墙。”王平急令道:
蜀军的箭矢射得更急了,魏军像杂草一样倒伏在地上。
“用筐装点湿土往下倒,灭掉那些火!”马哲也想好了对策。
然而魏军人多,随着他们不要命似的往前冲,火势还是越来越大。
冰墙融化也只是时间问题。
……
……
“将军,咱们真的不去支援街亭吗?他们已经求救过好多次了!”
“不急!”
魏延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副趾高气扬模样。
“现在去,首功还是马谡的。”
“况且这街亭原本就应该给我来守,谁料诸葛亮非要用马谡,活该让他们吃点苦头。”
那小将闻言却疑虑更重,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将军,从传令兵的消息看,街亭危在旦夕。”
“若是我们没能及时救援,导致街亭失守,丞相恐治我们迁延之罪。”
魏延却是冷笑一声,骑在马上左右摇晃,根本就不在意。
“让马谡与魏兵再耗几日再说,等张郃大军疲惫不堪时,我们再从侧翼杀出。”
“到时必能大破魏军,等我亲斩了张郃父子人头,拿到诸葛亮面前,立下大功,下次再与诸葛亮说分兵的事就更有底气。”
对于魏延来讲,想办法抢了马谡的功劳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单分一路兵,围绕关中地区做文章,并不喜诸葛亮将注意力放在雍凉的战略思想。
说白了,就是在总路线上有分歧。
那小将见此,也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
……
魏军已连续多日对街亭进行了猛攻,双方的士卒都折损得很快。
蜀军这边,只剩下不足两千人了。
不过魏军也没好到哪去,张郃大半人马都已折损掉了,如今只剩下五六千人。
相当于马哲用三千人,换掉了曹魏一万五千人,一比五的战损。
魏军士气低迷!
“父亲,长安那边有消息了!”张雄冲进大营,兴高采烈道:
“哦!什么消息?”张郃则是较为克制。
“陛下得知这边战事,又调了一万精兵过来,五日前就已经上路了,不日便可抵达。”
“好好好!”
张郃兴奋不已,连叫了三声好字。
“蜀贼只剩不过两千余,待陛下一万兵至,必能克之。”
又过了一日,马哲派遣一飞骑自北门出,急往上邽城赶去。
久久等不到魏延援军,他也支持不下去了,只能亲向诸葛亮求援。
连续的攻守,让交战双方几乎都要麻木了。
魏军机械式地往城上爬,蜀军也机械式地往下射箭、投石,往工程器械上砸火油。
虽说附上黏土之后,火攻已然烧不毁这些器械了。
但熊熊燃起的大火,至少可以保证魏军,是没法使用这些攻城之物的。
需要不断地花时间灭火,从而迟缓他们的攻击。
到了最后,为了防止蜀军在晚上再泼水成冰,张郃干脆命魏军昼夜不停地攻击。
不过他也并不强行攻击,只是浅尝辄止,消耗一下蜀军而已。
他在等曹叡派来的的援军。
马哲也在等丞相的援军。
已经打成了消耗战,就看哪一方先扛不住了。
不过显然马哲的运气不太好。
这天一大早,斥候便传来消息,说有一支大军正朝这里赶来,据此只有不到二十里了。
“完了完了,这一定是张郃的援军到了。”马谡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看出对方有多少人?”马哲连忙问道:
“一望无际,少说也有万人!”斥候禀告道:
“嘶——”
众将皆倒吸一口凉气,帐中气氛有些压抑。
“要不,我们就撤退吧!以两千人想守住魏军一万多人的进攻,可能性太过渺茫了。”
第一个打退堂鼓的是副将张休,他这话说完,好几个将军都有了退意。
“是啊,就撤吧!咱们守到这一步,也算是尽到最大的努力,想来丞相也不会责怪我等。”
“哼,谁敢言撤?”
“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王平扫视了一眼诸将,凡是接触到他目光的将军皆低下头,不敢吭声。
“爹!你怎么看?”马哲问向马谡道:
马谡沉吟了半晌,才悠悠开口道:
“撤是绝不能撤的!街亭乃南下汇总之处,咽喉要地,绝不容失!”
“街亭若失,魏军便可畅通无阻,袭扰我陇右、陇西、上邽、列柳之军,北伐将彻底失败。”
“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放弃街亭!”
马哲也没想到,自己这不靠谱的老爹竟会这么硬气。
“大家都听到了?”
“有再敢言撤退者,斩——”
马哲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