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虚空，无尽幽暗。
东伯炎的身影如一道流光划破寂静，屹立于虚空至深处。
“山海秘籍·以身化界！”
刹那间，他仿佛引动了某种至高法则，周身光华大盛，已然达到半浑源层次的山海道彻底展开。
比起以往，此刻的道韵更加深邃浩瀚，对源世界本源的炼化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一道道璀璨夺目的本源之力自虚空中被牵引而来，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涌入东伯炎体内。
这些本源每一道都蕴含着一個完整源世界的精华，此刻却温顺地融入他的山海战体。
三百道、四百道……一千道、一千一百道。
本源之力不断累积，东伯炎周身的气势节节攀升，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方正在孕育中的浑源世界。
远处的东伯雪鹰、剑主和石老怪凝神注视着这一幕，眼中难掩震撼。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道本源的融入都让东伯炎的气息发生质的飞跃。
“炎祖如今的实力，怕是已经超越了断牙山脉那五位至尊。”剑主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叹，“这份威势，距离真正的浑源生命，恐怕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东伯雪鹰微微颔首，目光深邃。
他曾亲眼见过至尊，但此刻东伯炎展现出来的力量层次，明显已经超出了那个范畴。
那是一种近乎于道，接近于源的力量。
随着本源的不断融入，东伯炎的山海战体也在发生着惊人的蜕变。
战体表面的纹路越发复杂玄奥，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承载着一个世界的重量。
从皇级初期到皇级后期，战体的强度仍在不断提升，隐隐向着皇级圆满迈进。
这并不意外，毕竟东伯炎的山海道已经达到半浑源层次，对世界本源的感悟和运用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将山海战体推至皇级圆满，只是时间问题。
当第一千三百道本源融入体内时，东伯炎周身的光芒渐渐收敛。
他长舒一口气，转身来到三人身边，神色平静如水。
“成功了？”石老怪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还从未感受过如此接近浑源的力量波动。
东伯炎却摇了摇头，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无奈：“失败了，想要成为浑源生命，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话让东伯雪鹰和剑主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一千三百多道本源！
这是界心大陆历史上都从未有人达到过的境界，却依然不足以炼化整个源世界。
石老怪闻言，反而朗声笑道：“老夫当年也与你们一般，以为力量积累到极致就能突破，但后来才明白，浑源之路，远非简单的力量堆砌。”
“不过以炎祖如今的进境，突破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条路，我们终会走通的。”
论实力，石老怪是四人中最弱的，但若论年岁，其余三人加起来，都还不及他的零头。
他漫长生命中的一次小憩，或许便比三人的一次闭关还要长久。
——
东伯雪鹰清算魔头的那一夜，被后世称为“灭魔之夜”。
自那一夜起，整个界心大陆的风气彻底改变。
曾经肆虐大陆的“血祭”彻底消失，因为懂得淬炼血灵精华的，唯有那几个最顶尖的大魔头。
而他们，如今早已不敢作恶。
失去了这些源头，再行血祭便毫无意义。
更何况，也没有哪个魔头敢这般找死了。
岁月流转，许多新生代的修行者听闻旧事，甚至感到难以置信。
“什么？以前竟有血祭？一整座城池、亿万生灵，说杀就杀，一个不留？真的假的？”
“从前的大魔头，能随意屠戮亿万生命？不可能吧！怎么会有那么猖狂的魔头？”
他们未曾亲见，便难以相信。
因为如今的界心大陆，“魔头”早已是人人喊打。
一旦有魔头显露踪迹，便有成群的修行者主动追杀，个个正义凛然。
事实上，如今所谓的“魔头”，放在东伯雪鹰崛起之前，不过是魔头汇聚之地的一些小喽啰罢了。
“绿煞老魔，你逃不掉的！”
“前后几支试炼队伍接连覆灭，我们还以为是试炼遇险……没想到是你这老魔暗中下手！还不受死！”
七道身影正追击一位仓皇逃窜的绿袍老者。
而在遥远的一座山巅，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一位白衣猎猎，正是东伯雪鹰；另一位身着宽松黑袍，乃是夏皇。
他们遥望这一幕，神色平静。
“哈哈，飞雪，真是了不得。”夏皇朗声笑道，“你斩杀不死冥帝，仿佛还是昨日之事。可如今整个界心大陆，从上到下风气全然变了，这般景象，是从前我想都不敢想的。”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远处被追得狼狈不堪的绿袍老者，摇头笑道：“连这种，也被称作‘老魔’？甚至被一群小辈追得走投无路。”
“哪里还是昨日，已经两千亿年有余了。”东伯雪鹰失笑。
对夏皇而言自然短暂，可对他来讲，却已是一段不短的岁月。
两千亿年，足以孕育一代又一代混沌境天才。
如今界心大陆的生灵数量，远比以往更加繁盛，因为就连一座小城也都安宁太平，连混沌境层次的魔头都已难得一见。
“两千亿年，还是很短啊。”夏皇轻声感叹，目光掠过脚下山河，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不过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这样的世界。”
“我也喜欢这样的世界。”东伯雪鹰站在山巅，远眺这广袤天地，唇边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但你看到这繁华背后的危机了吗？”夏皇忽然道。
“危机？”东伯雪鹰微微一怔。
“是人口。”夏皇语气沉静，“修行者繁衍虽慢，可毕竟都要聚居城中才更安全，而城池空间终究有限。”
“两千亿年过去，如今城池越建越多，修行者数量不断攀升，对界心大陆本源的负担也越来越重。”
“你应该知道，界心大陆与其他源世界不同。别的源世界会经历大破灭，一切重归混沌，再度轮回，可界心大陆乃‘元’所创，永恒存在，从不破灭，但若人口无限增长，这片大陆终有承受不住的一天。”
东伯雪鹰神色凝重起来：“的确如此。”
“两千亿年来的增长，尚在承受范围之内。但若继续下去，终有一日，界心大陆本身会产生反噬。”夏皇缓缓道，“又或者‘元’会定下新的规则，无论如何，人口必定会被压制。”
“即便元定下新规，总不至于直接屠戮生灵。”东伯雪鹰说道。
夏皇微微颔首，二人相顾无言，元会如何行事，终究不是他们所能揣度。
或许会仁慈些，直接修改天地规则，让修行者繁衍变得极其困难，自然抑制人口增长，也可能更残酷，让弱肉强食成为新的法则。
总之一切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