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半梦半醒的朦胧，林言的意识渐渐清醒。
清晨特有的微凉空气带着一丝湿润，混杂着汽车尾气、早点摊的油烟味和行道树新叶的清新气息，涌入了林言的鼻腔。
主神的警告也随之从脑海中浮现：不允许用任何方式，透露出主神空间的一切，否则，抹杀。1天之后，回到此地，否则，抹杀。
消化了主神的信息，林言睁眼看向四周。
他正站在一条街道的十字路口，此时正值上班高峰，人流车流交织，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步履匆匆，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嬉笑打闹，拎着菜篮子的老人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
街边店铺的装修风格，贴在墙上的海报内容，还有那些笨重翻盖手机发出的铃声，明确告知了林言，这里并非他的年代。
遗憾的情绪从林言的心中一闪而过，但他也并未纠结这点小事，他现在要做的，是拜访本地最出名的那位收藏家。
半个多小时之后，离开了繁华的街区，穿过几条相对僻静的巷弄，林言来到了一处绿树掩映的老宅前。
宅子青砖黛瓦，门楣高耸，门环是两只衔环的铜狮子，透着一股不显山露水的底蕴。
林言整理了一下衣襟，按响了门铃。片刻后，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推开了门，看着门外的林言，眼神带着询问之意。
林言露出得体的笑容，动作利落地施展出魅惑人类。
“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中年妇女的眼神变得柔和，露出友善的微笑。
林言彬彬有礼地说道：“您好，请问石老先生在家吗？晚辈林言，慕名已久，听闻石老先生学识渊博，藏品丰富，尤其对天师法物有独到见解，特来拜访请教。”
“拜访我家的老头子啊，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中年妇女恍然地点点头，叮嘱了一声，便掩上了门，往宅子里走去。
等待片刻，那名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请林言进去。
林言跟在她的身后，在大宅的正堂见到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疑惑地打量林言，似乎是在好奇，妻子为何如此热情引荐这位陌生的年轻人。
林言指尖悄然划过几个微小的轨迹，魅惑人类的法力笼罩了老人的身体。
老人的眼里原本带着一丝审视，但在法术的作用下，这审视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好朋友。
“林小友？来，快请坐！”石老先生笑容满面，热情地迎上来，“说来也怪，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而且是对天师法器感兴趣的同道中人，难怪今早听见喜鹊叫呢！”
“石老谬赞了，”林言微微欠身，态度谦逊，“晚辈对玄门法器心向往之，听闻老先生珍藏了不少稀世之宝，实在心痒难耐，这才斗胆登门，只想一饱眼福，聆听老先生教诲。”
谦逊的人总不会惹人生厌，眼下便是如此，受到魅惑人类的法术加持，林言的态度在石老先生的心中更添了几分好感。
石老先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捋着胡须，一副遇到知音的欣慰表情：“哈哈，林小友好见识，没错，老朽这陋室里确实藏着几件宝贝，件件都与天师府渊源深厚，走走走，我带你开开眼界。”
说着，石老兴致高昂，牵着林言的手，引着他穿过几进院落，来到宅邸深处一间房间前。
厚重的木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檀香、旧纸和特殊防腐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室内光线柔和，恒温恒湿，陈列着各种古玩字画，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一座特制的玻璃展柜。
“请看！”
石老先生指着展柜，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
“这些法印和法剑，虽然论单件的地位或许不及博物馆里的那些宝贝，但胜在数量繁多，样样都是世间难寻，早已失传，我费了多年精力才一一寻得。”
林言的目光被展柜内琳琅满目的古物吸引，石老走到展柜前，开启锁具，取出了两枚银制法印。
“这两颗，”石老将法印托在掌心，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初生的婴儿，“乃是明代嘉靖五年，朝廷赐予第四十八代天师张彦頨的御制法印！这块……”
他托起其中一枚线条遒劲的方印。
“名为阳平治都功印，象征天师统领道教教区的最高权威，号令鬼神，莫敢不从。另一块……”
他又托起另一枚印钮更为繁复的银印。
“便是玉清掌法仙卿之印，代表天师在道教仙界的高阶神职，代天行法，位比仙卿。”
一口气说完，石老微微叹了口气，话音带着一丝惋惜：“可惜啊，康熙十五年的战乱，波及天师府，这两颗宝印也未能幸免，受了些损伤。我寻获之后，遍访名家，花了极大的心力才将其修复如初。林小友，可能看出修补的痕迹？”
林言凑近细看，他对法印和古董修复一窍不通，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竖起拇指赞叹道：“若非石老明言，晚辈实难看出半点损毁痕迹，浑然天成，神韵俱在。”
石老闻言，脸上笑容更盛，显然对林言的识货和赞美极为受用。
“石老，”林言适时开口请求，目光落在阳平治都功印上，“可否容晚辈上手，仔细瞻仰一番？”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石老大方地把阳平治都功印放在了林言的掌心。
林言五指收拢，稳稳握住这枚古朴的银印。
冰凉的金属触感下，仿佛蕴藏着跨越时光的厚重，他凝神屏息，意念沉入识海，悄然触动了英灵附体的法术模型，无形的精神力延伸而出，小心翼翼地探向掌中之物。
冥冥之中，林言感受到了一种宏大而又厚重的气息，那是一种堂堂皇皇的气度，一种敕令鬼神、执掌乾坤的威严。
他甚至隐约看见了一位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身影，在肃穆的道场中拿起此印，口中念诵着玄奥的神咒，统领一众道人举办斋醮科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