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婴儿车框架被黄福晋的身体挤得变形,破裂的塑料扎进了她的皮肉,黄福晋放声哀嚎,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幸运的是,她确实抓住了。
她的右手抓住了旁边那辆堆满沉重货物的行李推车,仿佛抓住了唯一的希望,她死死将其攥住,用尽了全身力气。
不幸的是,在灯光熄灭的那一刻,前台服务生松开了推车,正要打个电话,叫修理工。
没人在前面拉住推车,黄福晋那拼尽全力的一拽,反而让沉重的推车失去控制,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她撞了过来。
沉重的推车狠狠撞在了婴儿车上面,婴儿车像是被投掷出去的保龄球一样,径直撞向了电梯门。
普通的婴儿车撞上电梯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问题是上面还坐着一个一百斤的成年人。
更重的推车带来了强大的冲击力,电梯门被这股力道硬生生地撞开,门后是深不见底的电梯井道,带着机油味道的寒风从底部呼啸而上,犹如死神的狞笑,让黄福晋遍体生寒。
“不——!”
黄福晋的表情凝固成了万分的惊恐,她的身体随着失控的婴儿车,一同坠入了漆黑的电梯井,那一声凄厉的哀嚎在电梯井的深处回荡,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微弱。
“砰!!!”
一秒钟之后,沉闷的巨响从井底传来,凄厉的哀嚎戛然而止,只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同一时间,走廊顶部的灯管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诡异的闪烁了几下之后,灯光正常亮起,打在走廊上仅存的一男一女一婴的脸上。
前台服务生和少妇脸色苍白,望着敞开的电梯门,二人几乎要脱力倒下。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中洲队的其他人自然不会当做没有听见,林言迅速拉开房门冲了出来,眼神锐利如鹰,瞬间扫过整个走廊,当他的目光定格在敞开的电梯门,便立刻明白了黄福晋的遭遇。
几扇紧闭的房门也相继打开,萧协、和宝衣、吕川宜、李富丽冲出房门,看见走廊上的一片混乱和黑乎乎的电梯井。
已经不需要任何解释。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蹿上了众人的后背。
第一个死者出现。
死神,来了!
走廊的混乱渐渐平息,酒店工作人员迅速封锁了电梯井区域。
他们效率极高,并且向林言等人收取了一笔高额的尸体处理费,保证这场意外绝不会影响他们的住宿。
显然,对于使用非正规途径入住的客人,酒店自有一套规避麻烦的流程。
套房的客厅内,气氛压抑得几乎凝固。
众人围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林言拧开可乐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冲刷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躁动,他放下瓶子,目光扫过众人惊魂未定的面容,冷静地说道:“排名7号的黄福晋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名额,就轮到排在第9位的我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更加沉重的死寂。
李富丽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念诵经文。
和宝衣整个人都贴进了萧协的臂弯里,十指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萧协脸色铁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强撑着用另一只手轻拍和宝衣的背,低声安抚。
一旁的吕川宜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手帕一次又一次地擦拭着满头的冷汗,呼吸粗重。
目睹黄福晋的尸体,感受到死神的到来,仅剩下的那一点怀疑也荡然无存,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众人很难冷静下来。
林言仿佛没看见他们的失态,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死神每一次的猎杀间隔多久,不过我今天估计是没办法睡觉了,你们倒是可以安心去休息,恢复体力,不用担心死神,死神在电影中不会向熟睡的人下手,主神估计也不会改变这方面的细节,否则的话,48小时不能睡觉,可是不轻的折磨。”
众人同时看向林言,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即将面对死亡的人会这么冷静。
但是,见过了黄福晋的尸体,感受到了死神的存在,如今的他们也实在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情。
“你们该走就走,别待在这里影响到我。”
林言也不和这些人客气,起身走向客厅的墙边,拆开了购物袋的包装,取出让前台代购的装备,逐一清点。
安全帽、防刺服、绝缘手套、灭火毯、麻黄碱、咖啡因片、安眠药、浓缩能量饮料、能量胶,各项道具一应俱全。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踌躇不决,直到林言开始换衣服,他们才带上自己的那一份装备,沉默地离开了林言的客房。
事实上,单纯的购置一批安全防护装备,面对死神层出不穷的意外杀局根本毫无意义。
那么,林言为何做这种无用功?
当然是因为死神来了6,有破局之法可以照搬。
只要效仿死神来了6的祖母,让房间到处都是潜在的危险,把每一处可能发生意外的细节之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当死神利用这些细节制造意外杀局之际,他便可以提前发觉并进行阻拦,或者顺从死神完成杀局,在最后一刻避开致命的一击。
这是一场豪赌,比玩股票更加危险刺激,股票崩盘亏钱,这要是赌输了亏的是命。
虽然觉得自己这条命不值钱,但既然进入了主神空间,不闯荡几年再死,岂不是太亏了?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的光晕透过敞开的窗户缝隙,在客厅的墙壁上投下变幻的光斑。
林言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机播放的节目,他的身边随意搭着厚重的灭火毯,安全帽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绝缘手套紧贴皮肤,包裹身体的防刺服带来了几分安全感,先前吃下的咖啡因片和麻黄碱让他没有一点睡意。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虚掩着,里面水声滴答,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正以缓慢的速度滴落水珠,一块浸透的浴巾垂落在地,像导火线一样将积水导向门口的地毯。
客厅里,特意留了一道缝隙的窗户,正灌入渐强的夜风。
窗台上,作为装饰品的仙人掌盆栽,抵御着窗外的冷风。
电视柜上,一壶滚烫的浓缩咖啡散发着浓郁的焦香。
头顶,楼上的客房正在举行派对,沉闷的低音炮和人群的跺脚化作持续不断的震动,沿着建筑骨架传导下来。
天花板上略显老旧的吊灯,在每一次震动中都发出细微的金属呻吟。
灯罩里,不知何时钻入的几只飞虫正惊慌失措地乱撞,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林言看似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的感官如同拉满的弓弦,捕捉着房间内每一丝最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