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告别谢云飞，看对方忧伤的神情离开，内心叹了一口气。
他这才想起来对方腰间的黄铜鬼脸面具，那不就是狠人大哥制作的东西吗？
青铜不是一开始就是青绿色，在古代被称作“金”或“吉金”，那就是金灿灿的东西。
所以他们到底是穷啊，还是富有啊？在凡人国度里，这么大一块铜，可是代表钱的！
哪里是普通人能得到的东西？
姜毅摇了摇头，上了灵马，嗒嗒嗒地离开。不是不救，而是根本救不了。以他苦海巅峰实力，能在那两个老头手下，走半个呼吸吧。
九井镇的城东有一个校场，原本是庆丰县乡兵的营地，荒废已久，被栖霞派改成了临时驻地。
两个修士正巧从营地出来，看见姜毅骑着高头大马过来，那马神骏异常，乌黑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泽，四蹄上隐约有鳞甲微光。
“停步，此地乃是栖霞派驻地，阁下是何人？”陆文昊上前一步，眼神在灵马身上转了两圈才落到姜毅脸上。
姜毅翻身下马，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我到此地寻找陈氏子弟。”
陆文昊嘴角抿成条直线，神情淡漠地抬了抬下巴，目光越过姜毅指向对面的客栈。
“多谢，道兄！”姜毅没再多言，牵着马缰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唾弃声：“裙带之辈，呸！”
客栈门口的石阶上刚被洒过清水，水汽混着木头的霉味漫上来。
这时门内走出来个十六七来岁的青年，月白里衣外罩着宝蓝色锦袍，腰间玉带勾着枚羊脂玉佩，走动时玉佩撞出清越的脆响。
他生得眉目疏朗，见了姜毅便拱手行礼，道：
“在下陈氏陈立轩，敢问道友可是姜毅？”
“正是！”姜毅把令牌交给对方，校验一番后，便被邀请到了客栈内。
“道友，卫风叔公跟我说了，姜氏子弟会到此助阵，特地命我在此等候。”
陈立轩很客气，拉着他上了二楼，安排好房间后，又带着他往后院去，院角的老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荤两素，一壶烧酒正冒着热气
“我叔公很看好你，觉得你未来成就不低。”
“都是前辈谬赞了。”姜毅打量着对方，估计是一位苦海境修士。“不知前辈安排我来此的任务是？”
陈立轩也没有隐瞒，直接说栖霞派内部的事情，乃是新晋长老周志远准备在九井镇开一次宗门大比。
鼓励弟子增进实力，而不是整日苦修道行，以免将来对敌时，自乱阵脚。
比试分两组，甲组是宗门的命泉修士，乙组是苦海境的修士。这位大修士，拿出了数斤赤心铜精作为彩头。
“哦，那我非栖霞派的弟子，能参加吗？”姜毅问道。
“道友说的哪里的话，你怎么不是栖霞派弟子了？我陈氏子弟都是栖霞派弟子。”陈立轩意味深长地说着。
姜毅这才明白此番前来的事情，“道友提醒的是，只是不知若是我侥幸赢了比试，那赤心铜精……”
“这点道友放心。”陈立轩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笃定，“若是你真的赢了，自然给你，我陈氏还没小气到这地步。”
南丰陈氏毕竟是凤凰南道数百年的修仙世家，库房里奇珍异宝堆积如山，哪里会把数斤赤心铜精放在眼里？
但这种炼器材料，对散修和小家族而言却是能打破头的宝贝，多少人为此丧命。
按照常理，苦海、命泉、神桥、彼岸这四大境界，每一个境界都可以祭炼一种器。最开始用的是神纹，后续则需要加入特殊的材料。
就像叶凡的玄黄母气源根，以及后来的仙金，无始则是混沌石，狠人比较自炼。
姜毅穷啊，他们姜氏到现在也不过刚刚起步，没有积攒出什么“财物”，买不起材料。
而且也没有考虑好到底炼制什么“器型”。
“道友，我能预支一斤赤心铜精吗？”姜毅忽然笑起来，眼角弯出两道浅浅的纹路，带着点少年人的狡黠。
这话让陈立轩刚送到嘴边的酒杯顿在半空，他愣在那里，半晌才眨了眨眼。来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对话，却没料到对方会说出这般直白的话。
若不是陈卫风叔公特意叮嘱，说此人杀伐果断远超寻常世家子，绝非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他怕是已经拂袖而去了。
“道友，你很特别……不是不可以，若是你没有赢呢？拿什么还我？”
姜毅指着马厩里的灵马，笑着问道：“陈道友，你看着需要多少匹灵马可以换？”
陈立轩早就注意到那匹神骏的黑马，闻言起身走过去。他伸手抚过灵马乌黑的皮毛，指尖能感受到皮下肌肉的起伏，又掰开马蹄查看那层鳞甲，沉吟片刻道：
“姜道友，你倒是好本事，能培育出灵马，不过看得出并不是什么稀有种，一匹马大概价值一千斤三色稻，十匹左右便可以换赤心铜精！”
姜毅没想到灵马这么值钱，姜氏十亩灵田种植三色稻，五年才两千斤，只购买两匹马。
以他如今培育灵马的成功率来看，五年起码能培育出七八匹灵马，更不用说还有灵猪、灵羊，就算价格低，奈何量大啊！
“没问题，若是我输了，到时候还你陈氏灵马！”
两人成交后，当天午后陈立轩就差人送来了赤心铜精，沉甸甸的一块，泛着暗金色的光泽，放在锦盒里像块凝固的阳光。
并告知，大比将于半个月后举行，这些日子，不要离开九井镇，可以与陈氏的一位命泉境高手磨炼技艺。
深夜，姜毅醒来，从怀里摸出几枚玉石，安放在卧室四周，施展玄法，不多时一股薄薄的雾气笼罩屋内。
简单的迷魂阵，若是有外人进来，会“陷入”迷雾之中，在里面打转。
他盘坐在床上，开始控制“神纹”，每一道“神纹”都像是一道神铁链，缭绕在漆黑的苦海上空。
修士可以将“神纹”祭成各种形状，比如飞刀、飞剑、盾牌、大印……极个别的修士能够祭炼成更为复杂的器物，比如“鼎”、“钟”、“塔”。
当然越复杂越难以祭炼，可能花费数十年，到了一场空。
姜毅作为苦海境巅峰的修士，准备祭炼自己第一个“器”，他并不好高骛远，直接来一个鼎，或者钟、塔之类的。
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将自己的“神纹”锤炼成“镜”。到命泉的时候，掺入赤心铜精，彻底打造成法器。
铜镜，对于古代中国而言也是相当重要的器物了，大量陪葬品中都有铜镜的存在。
甚至神话传说中，昊天上帝有一面能够照耀三界的昊天镜。
最主要的是，姜毅有赤焰道人的铜镜作为参考，更加容易锤炼出来。
不过铜镜的制式有很多，八菱、菱花、八弧、四方、鸡心……
姜毅思索着铜镜的外形，忽然想到湖南出土的一面宋代的鼎镜，既是铜镜，又是鼎形。
“妙极！妙极！”他心中决定了。
该形制的铜镜，既包括了鼎的，稳、坚、定、固、圆！
正所谓，一尊鼎，两个耳，三只足，暗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姜冲和，祖宗保佑啊！
心神下沉于苦海之中，海浪涛涛，凝视当空的六道轮回盘，不多时就进入一种空灵的境地。
在心中刻图，以神识牵引云海中的神纹，开始锤炼，十八道神纹在空中交织……熔炼……爆炸……交织……熔炼……
每次都不太满意，总觉得器型不顺眼。
天色渐明，终于十八道神纹熔炼成了一枚豆粒大小的金色鼎镜，灿灿华光，非常夺目。
一晚上终于完成了蓝图设计，心海之中，豆粒大小的金色铜镜，愈发的神秘玄妙，古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