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碎雪,在极北之地的冰原上割出凌厉的轨迹。没膝的积雪被低温冻得硬实,踩上去时会发出“咯吱”的脆响,连呼出的白气都没等散开,就被寒风撕成了细碎的雾。
“佛子,我们圣灵教,到底是做什么的?”“龙梦逸”拢了拢裹在身上的厚裘,指尖蹭过衣襟上凝结的冰碴,目光落在身侧的蓝佛子身上,声音被风吹得稍显发飘。
蓝佛子停下脚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转头看向“龙梦逸”,提起“史莱克学院”“唐门”和“昊天宗”时,眼底像淬了层冰碴,连眉梢都染着明显的厌恶:“阿溟,我们当然是要以真正的力量扫清阻碍,带领这片大陆走向更光明的未来。可史莱克那些伪善之辈,还有唐门、昊天宗,他们总抱着陈旧的规矩不放,处处阻拦我们的脚步。”
“哦……原来是这样。”“龙梦逸”缓缓点头,目光飘向远处被雪雾笼罩的冰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厚裘的边缘,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沉凝。
极北的寒风还在呼啸,脚下的冰层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颤——紧接着,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的怒吼炸开,一只体型堪比小山的万年冻原熊从雪堆后猛冲出来!它浑身覆盖着米白色的厚毛,每一步都踩得积雪飞溅,冰碴子随着粗重的喘息落在鼻尖,那双琥珀色的兽瞳里满是狂躁的杀意,直扑龙梦逸与蓝佛子。
龙梦逸几乎是本能地绷紧身体,赤黑色的血气瞬间从他周身涌动开来——那血气像活物般缠上他的四肢,带着淡淡的灼热与腥气,竟将周遭的寒气都逼退了几分。下一秒,他的右手猛地传来“咔嗒”一声骨骼爆响,暗金色的鳞片迅速覆盖手背,五指化作锋利如刀的龙爪,爪尖泛着冷冽的寒光,恐怖的威压随着龙爪的舒展弥漫开来。
“小心!”龙梦逸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扣住蓝佛子的手腕将她往侧后方推开,动作利落却带着护佑的力道。他自己则迎着冻原熊的冲势踏前一步,赤红的双瞳里没有半分惧意,只剩刺骨的寒芒,口中沉喝出声:“应龙爪裂击!”
话音未落,他的龙爪已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朝着冻原熊的头颅狠狠撕去——赤黑色血气顺着爪尖凝聚,竟在半空划出几道狰狞的气痕,连迎面扑来的风雪都被这股力量搅得倒卷而去。
龙梦逸的龙爪刚触到冻原熊的胸膛,便听得“嗤啦”一声刺耳裂响——那覆盖在熊身表面、足以抵御极寒与普通魂技的米白色厚毛,瞬间被赤黑色血气裹挟的爪尖撕裂,连带着下方坚韧的肌肉也被硬生生划开。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当即在冻原熊胸膛上绽开,长度足有半臂,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汹涌涌出,刚喷溅到半空,就被极北的寒气染上一层白雾,滴落在积雪上时,瞬间在雪面砸出一个个深色小坑,还没等渗开,边缘就已凝结出细碎的冰粒。
冻原熊原本狂猛的冲势猛地一滞,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它低头看着胸膛上不断冒血的伤口,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又愤怒的低吼,琥珀色的兽瞳里杀意更盛,却也多了几分忌惮——那道血痕不仅撕裂了皮肉,赤黑色的血气还在伤口边缘隐隐灼烧,让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疼。
冻原熊吃痛之下,狂性反倒更盛。它猛地扬起蒲扇般的前爪,带着呼啸的寒风朝龙梦逸拍去——爪尖蹭过空气时,竟刮得周围的积雪瞬间成了细碎的冰雾,连地面都被它这一拍的力道震出几道裂纹。
龙梦逸瞳孔微缩,脚下踩着积雪迅速后掠,厚靴碾过冰面发出“刺啦”的摩擦声。他没急着再攻,赤黑色血气在龙爪上流转得更快,目光死死盯着冻原熊的动作:这万年魂兽皮糙肉厚,刚才那一击虽见血,却没伤到要害。
“阿溟,它的弱点在脖颈下方!”被推开的蓝佛子站稳身形,指尖已泛起淡蓝色的魂环光晕,显然在准备支援。她声音穿透风雪,精准地指出冻原熊的破绽——那处的白毛比胸膛更稀疏,皮下血管也更密集。
冻原熊哪里容得两人从容应对,见一爪扑空,它低吼着调转方向,庞大的身躯直接朝龙梦逸撞来,像是要把眼前的人类碾碎在冰原上。龙梦逸却突然一改退势,脚下猛地发力,身形借着积雪的反弹朝前窜出,赤红双瞳里寒光更甚。
他避开冻原熊撞来的身躯,右手龙爪带着更浓的赤黑色血气,径直朝着蓝佛子所说的脖颈下方抓去!这一爪又快又狠,爪尖刚触到冻原熊的皮肤,就听得“噗嗤”一声,直接刺入半寸——暗红色的血液喷涌得更凶,连带着些许碎肉,瞬间染透了那片米白色的白毛。
“吼——!”冻原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狂猛。它踉跄着后退几步,前爪不断扒拉着脖颈的伤口,琥珀色的兽瞳里终于褪去杀意,只剩下濒死的惶恐。
龙梦逸抽回龙爪,赤黑色血气在爪尖微微晃动,滴下的血珠落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珠。他没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喘了口气,目光扫过冻原熊不断衰弱的气息,才转头看向蓝佛子,语气平静:“没事吧?”
蓝佛子揉了揉刚才被推搡时蹭到的手肘,雪粒从厚裘袖口簌簌掉落,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后怕,更多的却是被偷袭打断行程的气愤,腮帮微微鼓着,像只受了惊又不服气的小兽:“呜,还好有你阿溟,这只冻原熊太可恶了,居然躲在雪堆里偷袭我们!”
话音刚落,她又突然放软了声音,眼底蒙起一层浅浅的水汽,伸手轻轻拉了拉龙梦逸的衣袖,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阿溟,我脚有点痛,刚才后退的时候好像扭到了,你抱我回去嘛!”
龙梦逸垂眸扫过她被雪沾湿的靴角——那靴子分明完好无损,心里暗自腹诽:“真麻烦!刚解决完魂兽就来这出。”嘴上却没半分迟疑,语气恭敬又温和:“好的佛子,乐意之至。”说着便弯腰,小心翼翼地将蓝佛子打横抱起。蓝佛子顺势搂住他的脖颈,脸颊轻轻贴在他还带着血气余温的衣襟上,连眉眼都染上了几分依赖。龙梦逸抱着她稳步踏过积雪,每一步都踩得扎实,身后的极北寒风呼啸,却没再吹乱两人半分,径直朝着圣灵教总部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的史莱克学院,内院一班的教室却安静得吓人——连窗外雪花落在玻璃上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空气像被冻住般沉重。自从叶星澜和原恩夜辉带着龙梦逸的消息传回,整个班级的氛围就彻底变了:许小言攥着笔的手指泛白,眼眶通红,鼻尖时不时抑制不住地抽一下,原本灵动的眼神此刻满是化不开的沮丧;旁边的同伴要么低头盯着桌面,要么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脸上全是藏不住的沉重,更有压抑的恨意在眼底翻涌,但凡有人提起“圣灵教”三个字,连呼吸都会骤然变冷。
教室里压抑的气氛本就没散,乐正宇的声音突然炸响,像颗火星掉进了闷油桶,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青筋都绷了起来,连眼底都泛着红,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操!该死的圣灵教邪魂师!龙哥是什么人?他们也敢动!以后老子一定要灭了他们——待我强大起来,非把这群杂碎一锅端了不可!”
旁边的谢邂听得叹气,往椅背上一靠,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边缘,指甲蹭过木纹留下浅浅的印子。他看着窗外飘得越来越密的雪,语气里满是愁绪,还有藏不住的担忧:“哎,龙哥这次是真倒霉,前几天还跟我们凑一起说,等放了假就去星斗大森林找适合的魂环,谁能想到会撞上圣灵教的硬茬子……现在连他的消息都没个准头,还有舞麟,他去龙谷这么久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现在安全不安全,有没有遇到危险……”
古月坐在座位上,指尖轻轻划过课本上的字迹,表面依旧是惯常的古井无波,仿佛周遭的情绪都与她无关。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正翻涌着怎样冷静到残酷的盘算:唐舞麟身上的金龙王本源,居然是完整的!这个认知让她眸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光。早在唐舞麟从龙谷出来时,她就已暗下“杀鸡取卵”的决定——倒不是她有多恨唐舞麟,而是娜儿的反应让她不得不加快脚步:自从得知龙梦逸生死未卜,且嫌疑人直指圣灵教与唐舞麟后,娜儿就已将圣灵教列入“必须解决”的一类,那股近乎偏执的恨意,连她都有些心惊。
此时的无极空域内,却弥漫着截然不同的狂暴气息——白发如瀑的少女悬浮在半空,紫瞳里燃着熊熊怒火,周身的魂力像沸腾的开水般翻滚,淡蓝色的魂环在她脚下飞速旋转,每一次魂力的压缩与释放,都让周围的空气发出“嗡嗡”的震颤,连远处的云层都被震得微微散开。娜儿的魂力等级已悄然涨至五十九级巅峰,距离魂帝仅一步之遥,可她却没有半分停歇,反而一次次将魂力逼至极限,仿佛要将所有的焦虑、担忧与愤怒,都尽数发泄在这场疯狂的魂力磨砺中。
“哥哥……”她咬着牙,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紫瞳里映出的全是冰冷的杀意,“不管是圣灵教,还是其他人——只要伤害了哥哥,娜儿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将魂力尽数爆发,一道淡蓝色的魂力光柱直冲天际,在空域中留下长长的痕迹,像一道锋利的剑,划破了无极空域的平静。
踏入圣灵教生活区的长廊,冷白色壁灯在两侧投下狭长光影,脚步声在空旷通道里轻轻回响。龙梦逸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察觉:“朋友,跟了一路了,有必要躲躲藏藏的吗?”
长廊拐角的雕花柱后,一道粉色身影晃了出来。娜娜莉吐了吐舌尖,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晃着,发梢随动作扫过肩头,语气里藏着几分俏皮:“哎呀,被发现了呢!小哥哥你这感知力也太厉害了吧,连我躲那么隐蔽都能察觉~”
“娜娜莉,是妈妈的意思吗?”蓝佛子眉头瞬间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裙摆,语气里的不快像细密的冰碴儿,清晰地落进空气里。
娜娜莉立刻收起俏皮,垂着眼帘,手指轻轻捏着衣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无辜模样,声音也放软了些:“小主,是的。”
“呼——”蓝佛子轻轻呼出一口气,胸口微起伏了下,眼神骤然冷了下来,目光落在娜娜莉身上时,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行吧,但你要注意分寸——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心里必须有数。”
话音刚落,她伸手拉住龙梦逸的手腕,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快步走到一间房门前。她抬手指了指门板上嵌着的银色门牌——“3766”,又侧头示意旁边刻着“3767”的房门:“以后你就住我旁边这套房间。”那扇标着3767的门,正是她自己的套房。
龙梦逸顺着她的目光扫过两门并排的门牌,指尖轻轻蹭了蹭袖口,颔首应道:“好的,佛子。”
圣灵教大殿内,黑曜石地面倒映着廊柱上跳动的烛火,暗金色浮雕在阴影里勾勒出狰狞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肃穆中透着慑人的压迫感。
殿下立着一位男子,金色长发如流泉般垂至肩背,发梢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身着暗银色雕花甲胄,身姿挺拔如松,狭长的眼眸里盛着死亡骑士特有的幽冷,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目光扫过殿中某处,指尖无意识地轻敲腰间剑柄,语气带着几分审视开口:“魔皇大人,那名叫霜溟的,看着有些眼熟——他究竟是哪里来的?”
高位上的魔皇闻言,指尖轻勾了勾裙摆上繁复的蕾丝花边,华贵的衣料随动作漾开细微的弧度。她抬眼时,眼底的威严如实质般压下,没有多余的情绪,只以平静却不容置喙的语气回应:“哈洛萨,这人我自有大用,你不必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