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鹰降临王府的刹那,瞬间攫住了所有目光。
远处县衙内,县令负手立于窗边,双眼微眯,神色凝重地望着王府方向。
“那位便是你们凉王府的小王爷?”县令冷声问道。
余管事轻抚白须,含笑应答:“正是。”
县令冷嗤一声:“哼,你们不过是仗着外城扩建乃本官的重要政绩,笃定我不敢在此关头,将妖圣教之事上报,以免影响工程,断送前程。”
“大人明鉴。”余管事捋须,从容应道,“此事在郡州两级,知晓内情者不少。为何无人深究?无非是大家都卖凉王面子。只要不闹到台面上,便相安无事。”
“毕竟……”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诸位的前程都在官府里,自然懂得凡事留有余地。”
闻听此言,县令猛地回过身,目光如刀:“如此看来,这康桃县外城扩建一事,也是你们凉王府在背后推动?”
“呵呵,县令大人此言差矣。”余管事捋须轻笑,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傲然,“扩建之事,不过是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契机。即便没有,我凉王府无非是多费些周折,换个地方罢了。”
县令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缓缓道:“看来,是上面有人在与你们呼应。”
话音未落,县令霍然转身,目光沉沉地压向远处的王府。
“方才的动静,可不似寻常妖魔。”他语带质疑,“你凉王府的小王爷,当真应付得了?”
“哈哈哈!”余管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抚须而笑,从容应道,“县令大人过虑了,小王爷修为已至四品境,伏诛此獠,不过举手之劳。”
“四品吗……”县令喃喃低语,目光再度投向王府。
与此同时,王府北面高墙外,李应觉一行人的目光也被那巨鹰牢牢吸引。
“好家伙!”魏谦乐忍不住惊叹,“这扁毛畜生吃什么长大的?!”
卓文业眯眼打量,沉吟道:“我估计是某种异兽,你们看它飞行有序,姿态驯顺,必是经过严格驯化”
何兴接口道,语气带着迟疑:“只是不知……来的是何方神圣?是妖圣教,还是官府的人?”
陈勇面色一沉:“若是妖圣教,这胆子未免也太肥了,敢如此招摇过市?”
李应觉环顾四周,当机立断:“对方敌友不明,先撤离王府,免生事端。”
郭云逸深以为然:“不错,先前几位妖圣教高手已让我等吃尽苦头。即便来者非敌,其目的不明,亦不可不防。”
“纵使巨鹰主人非妖圣教中人,其目的亦未可知,还是不接触为妙。”
众人很快达成共识,正准备远离王府。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倏然出现,拦在众人面前。
李应觉与魏谦乐一见来人,眼中顿时一亮。
祝青河当即开口:“且慢!王府尚有一罪大恶极之人,已逃向内堡。”
“你们不妨去将他擒下,或能问出些内情。”
郭云逸正欲开口,却被李应觉拦住。
李应觉直视祝青河问道:“祝哥,那王府内的巨鹰是何来历?”
祝青河应声道:“那是我天云宗内驯养的一种异兽,由此看来,巨鹰主人很可能是我同门。”
“天云宗弟子?”魏谦乐眉头微蹙,疑云顿生,“来王府何干?”
“我也不知。”祝青河摇头,“我是在你们闯入王府后,方才尾随而入。”
他语气一顿,面色陡然沉了下来:“但我怀疑……有人是在‘养寇自重’,通过人为唤醒并斩杀妖魔,来换取宗门贡献。”
陈勇闻言,恍然点头:“照此说来,王家背后不但有妖神教支持,竟还有贵宗弟子参与其中?”
此种可能性最大。”祝青河微微颔首,话锋随即一转,“不过,我天云宗规禁森严,凡与妖魔勾结者,罪同叛门,处置极重。”
“因此我更倾向于,王家只是假意与妖圣教合作,其真正目的,是利用妖圣教的手段来凝练精血。”
“而能动用如此手笔,这名弟子在俗世中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
李应觉沉吟片刻,分析道:“如此看来,知晓所有内情的,恐怕只剩那位王家二公子了,只不知他是否就是祝兄口中那罪大恶极之人。”
“我无法确定。”祝青河摇头,随即仿佛想起什么,目光转向黄亦尘与马仕成,“不过,那人曾与你们二人交过手。”
此言一出,郭云逸等人顿时会意。
马仕成恍然道:“这就说得通了!不过以王世玦的机敏,为何不趁乱远遁,反而要冒险藏身内堡?”
陈勇冷笑道:“大概是以为,背后之人能保他万全吧。”
祝青河随即转身,补充道:“若要去内堡,最好沿王府西侧走。”
“为何?”魏谦乐不解。
祝青河目光投向东面:“那边,即将爆发一场大战。”
远处,王府东侧外围。
那位被王世玦尊为“小王爷”的黑衣男子,正静立于巨鹰背上,视线锁定王世玦来时的路径,静默无声。
踏…踏…踏…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老者悠然现身。
“哟!”老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巨鹰,眼中放光,“这鸟儿可真肥硕!若在老夫当年,这等货色,唯有庆功宴上才得享用。”
刹那间,他脸上轻松的好奇荡然无存,转为一种令人不安的痴狂。
嘴角高高咧起,几乎触及耳根,一双眸子更是被浓稠的猩红全然吞噬。
黑衣男子神色不变,低声自语:“总算来了……王府倾尽所有,就唤醒了这般存在?”
“但愿层次足够,正好助我通过此次考核,顺便换取宗门贡献。”
他轻抚巨鹰颈羽,目光投向老者:“去,试试他的成色。”
巨鹰冲天而起,周身气息若隐若现。
只见它双翅猛地一扇,顿时化作一股蚀骨阴风呼啸着卷向老者。
怪风过处,房屋如同纸糊般接连崩塌,更有无数无形风刃裹挟其中,在四面院墙上割裂出密密麻麻的斩痕。
老者却似浑然不觉,依旧一步一顿,不紧不慢地走向巨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