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帮忙动手肃清茅山里的蛀虫,便能得到茅山法门,这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至于李含光为什么下血本,方庆丰也能猜到个一二。
自己展现出了应有的价值,能入得了李含光的眼是其一,自己的分量能请得动武当掌门则是其二。
多种因素叠加,让李含光足以付出代价交好甚至拉拢自己。
“可是掌门,您为什么不在门派里设置执法堂什么的,这样一来有人管着不轻松多了?”方庆丰发出疑问。
李含光呵呵一笑:“执法堂,能把其他弟子盯住,那谁来盯着执法堂呢?我?还是更上层的机构呢?”
方庆丰一愣,他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层,按照一些宗门的框架结构,都有这样类似的组织。
“我们炼炁士与普通人不同,我们追求的是身心也就是性命的崇高境界。”李含光缓缓说道:“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修道一途上,路子歪了,靠别人纠正回来又有什么用?你终究是踏入过歧途,享受过贪乐。”
方庆丰有所明悟,李含光接着说:“所以,修道之人靠的终究是自己,做的每一次选择,都决定他下一步往哪走,所以让人盯着是没用的。”
“包括我,也许日后堕入歧途也说不定。”李含光眯着眼笑道。
“倒是掌门内心豁达。”方庆丰拱手一礼,他是真的受教了。
“当然,门规不可破,一旦发现,定然得严罚!”李含光沉声一喝。
方庆丰点点头,他刚才是以普通人的视角看待的事物。
普通人基数太大,需要的东西也不一样,所以需要严格的进行管理,而异人则反之。
……
茅山的深夜非常静谧,百姓早已下山,殿内的香火还在燃着,值守的弟子在门庭前站得笔直。
可在后庭,却有四道身影鬼鬼祟祟。
“师傅,我们真的得走吗?”其中一人有些不舍:“离开后,我们可就被正道给除名了。”
“是啊师傅,要不去给祖师解释一番,受些惩罚就过去了。”另一人说着。
而走在最前的人则有些沉默,面对三个弟子的劝告,他并非没有心动,但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回去。
他本名郭兆,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在江湖摸爬滚打直到十岁那年被茅山长老看中其天资,遂带上茅山学艺。
虽然每日待在茅山枯燥且辛苦,需要炼心炼身,但相比起山下的生活,这里堪称仙境。
对于自己忽然拥有了一身奇异力量一事,郭兆也异常兴奋,他意识到自己超乎于常人。
从那以后,郭兆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他与其他人不一样,理应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年幼时,他吃过泥土啃过树皮,跟野狗抢过剩饭,受了无数富人的白眼。
这忽然其来的转变让郭兆的心境彻底变化,他没能守住本心,反倒沉迷在了自己的力量里。
这些年,郭兆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力量为他自己谋利,麾下的三名弟子也跟他是一丘之貉。
包括跟全性妖人勾结的陈岳,他曾也给过对方一些便利。
郭兆从未觉得自己身为玄门正宗就得除魔卫道,他也有自己的欲,他想享受人世间的乐于,而非干枯的待在山上整日练功打坐。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方庆丰的抛牌挂帅打乱了他的计划,常年待在茅山的郭兆不得不下山出城,最后因为他的品性德行等原因,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不行,今晚就得走!”郭兆低声一喝,他没有解释为什么,因为他内心非常清楚,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脏事,足以让他付出性命的代价。
他不敢承担后果,即便被茅山除名,被正道通缉,乃至让他加入全性也无所谓。
只要能活下去!
杨晨等三名弟子没有再劝,他们知道自己跟郭兆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四人背着鼓鼓的行囊,从后山翻了出去。
郭兆最后回头看了眼茅山门庭,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
他,终究还是当不了一名正派弟子。
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里,此次一去,无人知晓他们自己的未来如何。
而在后山的林子里,则是有一道身影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等着。
王煊一脸无奈的靠在树干上,随即抬头看向树梢:“方施主,你为何又要把我给拉来呢?”
“整个茅山我就只认识你啊。”方庆丰轻笑一声:“而且我一个人对付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可是应了茅山掌门李含光的请求,宗门弟子随他调动。
索性方庆丰便把王煊给喊了过来掠阵。
“待会儿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在旁边看着便是,别让他们跑了就行。”方庆丰舒展了一下身体。
下一刻,远处的草丛传来窸窣声,有几人在快速奔走!
“来了!”王煊神情一凝,再抬头想提醒方庆丰时,却发现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
王煊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后苦涩一笑:“真是个怪物。”
论年龄,方庆丰比他小,论出身,王煊从小便在茅山修行,也称得上是宗门天才。
可方庆丰给他的感觉却非常微妙,特别是白天跟杨晨的比斗。
虽然看上去只是一瞬间都结束了,但王煊自己内心做了一下比较,如果让自己上场且偷袭的情况下,他是无法瞬间就把杨晨给放倒的。
可方庆丰的表现却异常风轻云淡,像是根本没有出力一般。
想到这,王煊对方庆丰更加有了兴趣,随即也往对方的方向追去。
山林间,郭兆带着三名弟子在急速奔逃,他知道,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只要跑出茅山的境地,那他便可高枕无忧,从此以后隐姓埋名,谁也不可能找到他。
“山下我还藏得有几处资产,足够我度过余生了。”郭兆在遐想着自己的未来,脸上不自觉间露出了微笑。
可下一刻,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
“师傅!”
杨晨惊恐的指着前面,瞪大了眼睛。
四人的脚步齐刷刷的停下,在几人面前,方庆丰的身影从林子中缓缓显现了出来。
“哟,几位,这是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