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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门丁还带着点调侃的意味摇了摇头。

“旁人发了财,顶多是尾巴翘上天,我们陈大人倒好,尾巴都快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末了,他又摆出好心提点的模样,朝朱元璋递了个眼神。

“我劝您啊,趁这会儿功夫赶紧找地方吃顿午饭,吃完就赶紧揣着小板凳去后门排队!”

“巧了不是,下午正好是我在后门值班,说不定还能给您通融通融,让您少等些时辰。”

说到这儿,这门丁还冲朱元璋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想快点见人,还得靠他帮忙。

朱元璋一听这话,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一幅画面。

他去见陈安,还得拎着小板凳在后门排队,生怕别人插队,得一直盯着队伍。

一想到这场景,他是真没法把自己当成商人了!

他可是实打实的大明开国皇帝,现在要去见个七品县官,居然还得拎着小板凳排队,这要是传出去,他不得被人笑一辈子,落个千古笑柄的名声?

“咱……”

朱元璋还没来得及发火,马皇后就往前迈了一步,往那门丁手里塞了五两银子。

这回可不是那种没分量、不当硬通货的宝钞,而是亮闪闪的雪花银元宝,一看就值钱。

马皇后脸上漾着笑,语气带着几分客气说道。

“那可就说定了!下午我们能不能早点见着陈大人,可就全靠您通融通融,走回后门啦!”

可那门丁却抬手把银子推了回去,神情半点不含糊,语气更是斩钉截铁。

“抱歉了,咱这儿有规矩,从来不收旁人的礼,更绝不会拿老百姓的一个铜板。”

“今儿要是收了您这银子,按规矩我就得被装进猪笼沉江,这杀头的错,我可不敢犯!”

朱元璋脑子里猛地灵光一闪,瞬间想起先前在江浦县学的那个新词,还是前些日子老兆用来骂过他的。

说起来,这词本来是陈安用来暗骂皇帝的,老兆不过是听旁人说了,便学去随口骂了他一回。

他嘴角一咧,勾起抹嘲讽的笑,语气里满是不屑。

“他自己倒是当起了大贪官,却不准你们这些手下沾半点好处?”

“上梁都歪得没边了,还偏偏要求下梁得端端正正,这行径,不就是典型的‘双标狗’做派嘛?”

话刚落音,一股难以言喻的爽感,瞬间冲遍朱元璋全身!

若非要把这感觉说透,便是用他骂人的话原样骂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痛快!

可没等这股劲缓过去,门丁突然红了脸,猛地激动起来,嗓门一下拔高了八度。

“你懂个屁!”

“我们陈大人,那是天底下最无私的官!你根本半分都不了解他!”

他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又急又重。

“为了让咱江浦县能实实在在发展起来,他才故意装成见钱眼开的大贪官,装成那种要是让当今圣上知道了,必定要砍他脑袋的贪官模样!”

“可这些你们哪知道啊!他从前跟我们这些底下人,每个人都细细叮嘱过……”

门丁说着,眼眶渐渐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接着,他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地细数陈安从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每个细节都讲得格外真切。

他之所以絮絮叨叨说这么多,无非是见不得这些外地来的商人,这般误会他们打心底里敬重的陈大人。

听着门丁细细描摹当时的情景,陈安说话时的语气、做事时的神态,连细微的动作都没落下,朱元璋和马皇后的脑海里,立刻便浮现出了那幅画面。

那是陈安刚上任没多久的时候,他把知县以下的所有官吏,全都召集到县衙前衙的大广场上,不管是衙役、门丁,还是大牢里的狱卒,一个都没落下。

等所有人都整整齐齐站在广场上,再无半分喧哗,陈安才迈步走上高台。

他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开口。

“各位弟兄!咱江浦县要想快点活出个样来,就得敢走旁人不敢走的路,绝不能守着老规矩慢慢熬!”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坚定。

“往后,我会故意装成个见钱眼开的大贪官,外头的骂名、里头的风险,全我一个人扛!”

话锋一转,他眼神骤然严厉。

“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求你们谁都不能沾半分‘贪’字!老百姓的一个铜板、一粒粮食,都绝不能碰!规矩在这摆着,谁也别想坏!”

紧接着,他语气又缓和下来,带着几分期许。

“等咱江浦县真发展起来了,我第一个给大家提俸禄,提到就算你们干干净净做事,也能养活全家,年年还有余钱,不用再为生计犯愁!”

“不止这些!”

他声音再提几分,满是干劲。

“到那时候,我还会在县城里盖‘官吏福利房’,让咱每个人都能有个安稳的家!”

最后,他眼神重归严肃,字字掷地有声。

“这些好处,我陈安说到做到!”

“可要是有人敢拿了好处还贪心,哪怕只贪一个铜板,我也绝不轻饶,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不得好死!”

陈安的话刚说完,所有官吏都齐刷刷地跪下谢恩,心里满是感激。

他们都不傻,知道陈安这么做的意思。

真到了朝廷要定罪的时候,他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罪责,上断头台也一个人去,不让他们这些手下受牵连。

门丁说到这儿,猛地抬起头,飞快地眨了眨眼,硬是把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憋了回去。

他可不想在这些外地人面前掉泪,让人看了笑话。

等情绪稍微稳了稳,他才转向早已愣在原地的朱元璋,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又掺着点不服气的质问。

“您说说,这样掏心掏肺为咱百姓着想的父母官,您怎么能说他是双标狗呢?”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些,带着股豁出去的劲儿。

“我跟您说,真正的双标狗,是那种自己干着不忠不义、不管百姓死活的事,却天天逼着底下人必须又忠又义、当牛做马的皇帝!”

朱元璋盯着眼前还在气头上的门丁,心里的滋味瞬间变了样。

方才那股以牙还牙的痛快劲儿,眨眼间就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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