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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不信,陈安这个敢驳李善长面子的人,能懂得什么为人处世的道理!

只要江浦县的农税一到,他们上下联手去追查,必定能把陈安钉死在贪腐的罪名上。

至于现在,还是别招惹陈安,别在圣上面前说他坏话为好。

毕竟朱元璋那么吝啬的人,打了提拔陈安的官员后,还给出了丰厚赏赐,可见对陈安的态度不一般。

可一旦陈安在农税上动了手脚,那就由不得朱元璋了。

只要把偷漏农税,上升到损害国家根本让百姓受苦的高度,朱元璋就算不想杀,也不得不杀!

想到这儿,三人同时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提前为除掉陈安庆祝起来。

屋顶上的十三位锦衣卫,都受过陈安超规格的款待,此刻也不由得望向江浦县的方向。

他们知道陈安是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也觉得他不该是会在农税上动手脚的贪官。

可陈安行事任性这一点,他们也深表认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他们暗自期盼,陈安千万别犯这种不可饶恕的过错。

只要他没犯错,他们还能做朋友,还能再享受那左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右有温柔体贴的朝鲜新罗婢的快活日子!

“二位大人先回吧!这段时间,你们也别再晚上来找本相了。”

李善长把穿着黑衣斗篷的孔克表和涂节送到了门口。

就在毛骧等人暗自思索时,李善长转身回了书房。

紧接着,毛骧便带着手下,飞快地向皇宫赶去。

一个时辰后,换回亲军金甲的毛骧再次走进御书房。

云奇识趣地让所有侍从都退了出去。

朱元璋听完毛骧的汇报,气得一巴掌拍在龙案上。

“狗胆包天!简直是狗胆包天!”

“陈安的命,除了老子,谁也不能动!”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眼里满是杀意。

毛骧见了,心里反倒有些高兴。

圣上这话,简直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朱元璋又冷笑一声。

“呵!说咱行事任性?他们怕任性的皇帝和任性的臣子凑到一块儿?”

“咱还真想看看,等咱和陈安在他们面前站在一起时,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毛骧见朱元璋嘴角有了笑意,眼里也多了几分期待,连忙搭话。

“估摸着他们会表面上毫无表情,后背却直冒冷汗!”

朱元璋听了,眼里的期待更浓了。

“只要陈安那十万亩地真能亩产六百斤以上,只要他交的农税能对得上数,你迟早能看到这一天。”

话音落,他脸上的情绪便尽数敛去,只余下一片沉静,唯有那双眸底,仍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深邃与复杂。

没人知道,其实他早给过李善长生路。

李善长拉着淮西那帮老勋贵,明里暗里与他较劲,这心思哪是一日两日?

先前处置胡惟庸时,他已动了雷霆之怒,如今实在不愿再对开国老臣挥起屠刀。

更何况,李善长早该知足,他早卸下大半职权,半退隐在家,还曾亲口承诺过,绝不再过问朝堂事。

按理说,凭着过往功绩与如今的富贵,他安安稳稳享清福便是。

可谁能料到,这老狐狸竟藏在幕后,借着旧日威望暗掌权柄,活脱脱成了个隐形宰相!

想到这儿,朱元璋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看来,你们锦衣卫还得再多发展些人手,咱得把眼睛安到他们的府邸里去才行!”

毛骧瞬间明白,圣上是想往全国官员的衙门和家里安插人手,时刻掌握他们的动向,把主动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他连忙问道。

“圣上,陈大人那里还用安插人手吗?”

朱元璋一想到陈安就头疼,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能安插得进去吗?”

毛骧不再多问,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片刻后,朱元璋又下了一道口谕。

“往官员府宅安插锦衣卫,就从李善长开始,你明日一早便去秘密监视李善长。”

第二天一早,李府。

李善长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朱元璋回朝后发生的事,再结合自己眼线得来的消息,他越想越觉得陈安的心计不在自己之下,甚至不在帝后之下!

江浦那穷地方,粮税微薄,百姓困苦,一年要贪一百万两白银?

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他瞬间就想明白了。

陈安这哪是在贪啊?

分明是揣着一身傲气在赌命!

心气高到敢以性命为注,赌皇后能在圣上面前及时进言,赌圣上看在他是皇子的面上,不会痛下杀手,赌一个重返京城的机会。

可这赌局太过凶险,稍有差池便是死路一条。

万一皇后没能及时在圣上身边提醒,以圣上的脾气,陈安定然会触怒龙威,性命难保,哪怕他是皇子!

李善长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心中暗道。

这做法倒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孤绝。

若缘分到了,陈安倒是真有可能凭着这份胆识,成为大明朝的魏征,留名青史!

好在那小子没料到是圣上和皇后娘娘易容后,亲自去的江浦。

从圣上回宫后又打又赏的举动来看,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如今只需静观其变,不贸然弹劾,全当无陈安此人、无圣上微服之事。

圣上此举,显然是赏才却恶其行事。

天才多特立独行,待其犯下大错,再一举扳倒便是!

陈安敢用世人眼中离经叛道的法子,让江浦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立高薪养廉的规矩时,更掷地有声的许下了“要杀便杀我一个”的誓言,以一己之身,扛下了所有风险。

为让江浦驻军有更好的装备,他自掏腰包开办兵工厂,半点不计个人得失。

甚至还创下造物奇功,研究出了亩产六百斤的新稻种。

这人,绝对称得上天才二字!

那些气得朱元璋失态的言行,又恰好对应了他的特立独行。

要是陈安不改那臭脾气,这结局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老夫今年六十六岁,也算是快入土的人了,没想到临死前还能遇上这么个大才。”

“陈安啊陈安,老夫不能把你收归门下,真是人生一大遗憾呐!”

话音刚落,李善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刚才的惺惺相惜消失得无影无踪,满眼都是嫉贤妒能的神情!

李善长的这番自说自话,全都落入了毛骧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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