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看着对面慈眉善目、风韵犹存的郭夫人，心里觉得好笑。
这两口子还搞起车轮战了？
不过也无所谓，一个时辰都快过了，他就不信自己还能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两回！
很快，陈安就和马皇后开始了谈判。
朱元璋坐在一旁，压根没心思关注生意，满脑子都在琢磨陈安。
现在看来，陈安带兵打仗的本事，也就去年代朝廷出征时那样，算不上出挑。
之前耍自己，不过是不耐烦的表现。
虽说心里窝火，但转念一想，这倒也是件好事。
要是以后真要推行海外教化，大可以放心让陈安当总后勤，负责搞钱、制造装备。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
只要陈安敢在农税上动歪心思，或是中秋节那首歌里的内容查出来是假的，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儿，朱元璋下意识望向应天府的方向。
都一个月了，查那首歌的结果也该送来了吧？
就在他走神时，马皇后已经和陈安谈妥了合约。
双方签字盖印后，马皇后递上三十万两宝钞，陈安摆了摆手。
“我从不碰钱。”
这时，陈府管事黄芳儿，也就是马皇后曾经的劳改工友，拿着金算盘走了过来。
她公事公办地收了钱之后，两个老熟人便热热闹闹地聊起了家常。
见郭老爷盯着黄芳儿看得出神，陈安打趣道。
“是你自己瞧上人家了，还是打算把人家献给圣上？”
“但不管咋样都没用，圣上都得不到的人，你也只能远远看看！”
话音落，他背着手往门外走，头也不回地随口说道。
“中午不管饭，要是晚上有空，你们就来江浦关东门边贸街碰面吃饭。”
朱元璋看着陈安潇洒远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里暗道。
郭老爷会去赴宴，但皇帝朱元璋，已经给你记上账了！
只要濠州那边查出来的结果，跟你歌里写的不一样，你小子就再也没机会气郭老爷了！
县衙后门的石板路尽头，一行人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散。
县丞汪江望着那几道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眉头皱了一下，脚下却丝毫不敢耽搁，急匆匆地朝陈安的书房赶去。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全因方才那三人的神态实在太过古怪。
彼此间毫无默契，压根不像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若是不把其中缘由弄明白，他心里就跟揣了只乱蹦的兔子，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稳。
犹记方才，他满脸堆笑地凑上前打招呼，那郭老爷却绷着张脸，仿佛陈安大人欠了他百八十贯铜钱没还。
可一旁的郭夫人却笑意盈盈，还客气地跟他寒暄了几句。
就连平日里跟他处得像亲兄弟的毛骧，也递过来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慢慢琢磨”。
这主仆三人各有各的神态、各唱各的调，汪江就算把脑袋想破，也猜不透陈大人那套欲擒故纵的计策，究竟是成了还是败了。
正快步走着，他忽然和迎面而来的黄芳儿撞了个正着。
黄芳儿正要去账房办事。
汪江虽搞不懂郭氏夫妇为何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热情似火，但也清楚他俩最终和陈安签下了一笔三十万两的大生意。
按照惯例，收尾款的事儿由黄芳儿负责。
黄芳儿和郭夫人还有些交情，说不定能知道些内幕。
可他追问了几句才发现，黄芳儿只负责最后去收了钱，其他的事儿一概不知。
想要了解详情，终究还得去问陈安本人。
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桌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陈安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无奈与挫败。
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复盘方才和郭夫人的谈判过程。
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又一次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无论他怎么故意刁难、怎么步步紧逼，那郭夫人都像个顶尖的谈判专家，总能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拉回正轨，到最后反倒让陈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过分。
想到这儿，陈安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果然是‘有其姐必有其妹’啊！”
这话一出口，他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想念。
马皇后一向身子骨弱，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对姐妹，徐妙云与徐妙锦。
徐妙云可是继马皇后之后的又一贤后，朱棣能成功起兵夺权，她至少要占一半的功劳。
而她的妹妹徐妙锦也绝非寻常女子，徐皇后去世后，朱棣本想立她为后，可徐妙锦却宁愿出家为尼，也不愿入主后宫，单凭这一点，就配得上奇女子的称号。
即便这件事算不上正史记载，但陈安总觉得空穴不来风，反倒更愿意相信这段野史。
虽说他们先前在江宁县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但他们的交流甚少。
他很好奇，那让明成祖朱棣爱而不得的女人，是怎样一步步成长的。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顺利回京。
很明显，靠言语气走郭氏夫妇的计划已经彻底泡汤了。
至于中秋节送给朱元璋的那首歌，如今连兼职钦差都找上门了，显然也指望不上了。
搞不好朱元璋派人查清楚真相后，还会给他记上一功。
想到这儿，陈安眼神一凝，心里有了主意。
没办法，只能出绝招了！
他就不信，自己在农税上动手脚，朱元璋还能不赐死他？
在他看来，农税可是农业国家的根基，敢在这上面做文章，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无法抵消！
那可是死罪！
今晚首届丰收狂欢夜结束后，明早全县就会开始收割。
到时候，直接带着钦差们去田间地头看看。
先让他们为亩产六七百斤的奇迹欢呼雀跃，为汗流浃背却笑容满面的农民感到高兴，再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十万亩稻田究竟能产出多少粮食。
接着欢欢喜喜地送他们回京报喜，朱元璋听到这喜讯，肯定会又高兴又期待。
可等他最后上报的税收数额一出来，保管能让朱元璋惊怒交加、大发雷霆！
到那时，他陈安就能心满意足地回京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便衣的锐眼卫快步走进书房，躬身禀报。
“陈大人，报！”
“王保保营地已集齐各部落首领，其已知我方丰收与今晚狂欢夜，派探子扮商人潜入边贸街，似欲借人多探查防务。”
“狂欢夜是否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