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换了个话题：“写书这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有一个朋友，他也写过内容火辣的同人文，只是后来书被封了。”
大麦眼睛亮了亮，好奇追问：“你朋友也写书啊？”
“是啊，整天说些什么，‘一觉醒来，倒欠网站四千字’，‘天塌了，笔趣阁有我的盗版书’之类的。”
大麦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那点委屈似乎淡了些，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正式写原创小说，当网络作家之后，我就不写那些了。我写悬疑爱情，可是我爸还是不支持。我从师范毕业，他就希望我能当个小学老师，他觉得这样好找对象，还有寒暑假可以陪小孩。”
大麦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沈夜忽然问：“知道人类为什么会进化吗？”
“为什么？”
“因为下一代不听上一代的话。”沈夜顿了顿，“时代变了，选择也多了，谈不上谁对谁错。你爸妈只是不希望你走弯路，写小说这条路不好走。你现在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你爸看到了，恐怕要坚定自己的想法了。”
大麦听了这话，表情黯淡，声音低下去，开始诉说着往事：“我从大四就开始写专职了，我一毕业就做了专职作者，那个时候年轻，体力好，什么都不在乎，日更一两万都不在话下……”
沈夜忍不住插了一嘴：“你真卷啊你，继续。”
“那时收入也不错，写了几年之后，我就慢慢摸索出了一些门道文笔也变好了，讲故事的技巧也好了很多，可是我也写不了那么快了。
我这人写的题材就比较生僻，不怎么受欢迎，我不管写什么情节都要被骂，我压力太大，太受挫了。
所以我就考虑，等我这本完结之后，我就不如听我爸的，回去当个老师。”
娜娜赶忙安慰道：“既然喜欢，就再坚持坚持呀。”
大麦叹了口气：“我也想写出成绩，卖出版权，挣得大钱，好向我爸妈证明，可是我一个二十八岁的小透明，冷门作者写着冷门题材，我连自己都没信心。”
沈夜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觉得她有点矫情，可能又或许是没法完全感同身受。
“好了，别垂头丧气了，既然想着挣钱，干嘛偏要死磕冷门分类？你都决定写悬疑爱情这个冷门分类，说明你是真的想写这个故事。既然这样，无论结果好坏，你都应该坦然接受才是，而不是在这矫……多愁善感。”
沈夜的话一针见血，让大麦顿时无语凝噎。
娜娜有心想安慰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大麦委屈道：“我不是矫情，我就是，就是……”
“读者恶评多就代表读者多，一个人认为是毒点不算什么，一群人认为是毒点那它确实就是毒点，能改就改，改不了就圆，圆不了就记着，下本别犯。
你已经领先很多人了，比那些0订阅跑去问编辑是不是有延迟，却被告知确实是没人订阅来的好。
你觉得自己够惨，那些为爱发电的‘扑街’岂不是更惨。
要是想取悦自己，管它扑不扑的，埋头硬写就是，要真想写书赚钱，就该认清趋势，找个热门的题材深耕。”
大麦抬眼看他：“你觉得我应该继续写下去？”
“谁也给不了你建议，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沈夜耸耸肩，“你找个热门的题材，写个百十万字，也许依旧会扑的水花都翻不起，你回去考老师，教育行业现在这么卷，可能考几年都考不上。不要去美化那条你没有走过的道路，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方式，选择了就别后悔，后悔是一种缺乏担当的行为。”
大麦愣了愣，忽然眼睛亮了，起身道：“谢谢你沈夜哥，你说得对，选择了就不该后悔，我现在回去码字去了。”
话音刚落，直接跑出了厨房。
沈夜故作无奈地调侃一句：“这孩子。”
“你俩不一样大嘛。”娜娜笑笑，起身收拾碗筷，“以前大麦和我诉苦时，我只能安慰她鼓励她，不像你，能给她这么多建议。”
“我可没给她任何建议。再说，她刚刚那副委屈的样子，你不觉得负能量爆棚吗？尤其是在深夜，最容易传染坏情绪，再聊下去要一起抑郁了。”
娜娜努努嘴，有些愧疚：“其实都怪我，本来没人知道大麦是网络作家，大麦把我当朋友才告诉的我，结果我当晚就给她说了出去。”
沈夜打趣道：“都说农村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么快就被同化了？”
娜娜更加懊恼，轻轻皱眉：“大麦告诉了我她的书名，我当时不知道她有这么难，所以才自作聪明地觉得，只要不把她的书名和笔名说出来就可以。”
“看她那样估计也没放在心上，以后对她好点就行。”沈夜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我只是下楼蹭一碗面，你们没必要相继求安慰吧，我又不是什么情绪垃圾桶。”
娜娜点点头，展颜一笑，忽然想起什么，好奇问，“你们刚才说的‘刘备文’是什么啊？”
“你多久没谈恋爱了？”
“这有关系吗？”
“有，但不多，随便问问。”
“有几年了。”
沈夜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啊？”娜娜眼睛瞪圆，一脸不可思议。
“刘备又叫刘皇叔嘛。”沈夜坏笑，“你下次想办法套出大麦以前写的同人文，我突然特别感兴趣。”
“我才不会，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你想知道你自己问大麦去。”娜娜脸颊泛起热意。
“说的你不好奇一样。”沈夜循循善诱，“这样吧，我要是问出来了，我也告诉你。我们这属于是合作共赢。”
娜娜确实有些感兴趣，只是两个人一起商量着套出大麦以前写的内容火辣的同人文，总感觉羞羞的，含糊道：“再说吧。”
“就这么说定了。”沈夜不由分说，握拳撞了一下她的手背，话锋一转，“我突然觉得，你也很奇怪，你居然会留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当服务员，感觉你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啊。”
“我哪有什么秘密。”娜娜避开他的目光，语气自然，“就是喜欢这里，所以就留下来了。”
沈夜认真端详着她的脸：“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沈夜也不急着戳破。
两人洗好碗筷，关掉厨房的灯，并肩往外走。
沈夜忽然说道：“娜娜，明天晚上院里聚个餐吧，我和红豆还有南星明天要去趟城里，到时买点食材回来，你和老胡他们说一声。”
他和红豆南星刚来有风小院时，胡有鱼特意买了烧烤回来，这次也算是投桃报李。
“行。”娜娜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