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数百魏武卒名为保护,实为押送的簇拥下,临近中午之时就回到了大梁,进了城门之后,径直朝着司寇府而去。
这是要直接过堂。
司寇,执掌魏国司马。
司寇府,律法威严之地,寻常人只是经过此处,端正者,肃然而敬,奸滑者,心生畏惧。
魏明彻身份特殊,涉及的案件又太过重大,因此,此处不仅有平时并不亲自断案的司寇坐镇,更有宗正府的大宗正来此,可谓是两堂会审。
魏明彻在典庆的‘护送’下进入大堂,只见一中年男子陪同一老者坐在大案之后,一副威严之相。
“明彻,事到如今,你还是招了吧,虽然刑不上王族,但司寇府有太多的手段,让你招供,不到到时难看,伤了我王族的颜面。”老宗正看着魏明彻,一脸的失望之色。
王族经过多年的繁衍,人口众多,但魏明彻这一脉,与当今魏王尚在三服之内,地位尊崇,又是与那些只带一个‘魏’字的寻常王族是不一样的。
而且自五年前继承安陵之后,魏明彻虽然不与大梁交往,但对大梁的治理,大梁这边也没注意到。
在王族人才凋零,除了一个魏无忌,其余者难当大任的情况下,他在王族内部的地位也就更高了,只是这些魏明彻并未注意而已。
最近,魏王甚至都已经在思考将让魏明彻暂时执掌魏武卒的事情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王族子弟,却为了权势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令人愤恨之余,又不免心痛。
“伯父,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啊,我这些年来一直宅在安陵,若非是茗哥之事,我连大梁都懒得来,如何会勾结罗网,行刺重臣,再说,我也没有作案动机啊。”魏明彻辩解道。
“没有作案动机?大半年来,被行刺的重臣多少军中高层,你的目的是军权。”老宗正呵斥道。
“军权?”魏明彻无语了。
“你的目的达到了,最近大王是准备让你暂时接掌武卒,好在苍天有眼,我们及时发现了你的阴谋,若真的让你当成,将武卒交到你的手中,我魏国安有宁日。”老宗正义正言辞,更是痛心疾首。
好好的王族天才,却无人引导,竟然走上了歧路。
“如果我说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呢?”魏明彻声音低沉,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的局面似乎有些难办,难道真的要暂时认罪,为自己赢得喘息之机,然后修成万剑归宗,以武越狱不成?
“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做的?”司寇质问道。
“是我。”就在这时,一道女声从大堂外传来。
“何人,竟敢擅闯公堂?”司寇厉声问道。
司寇府,司法重地,怎会出现无关的女人?是谁将她放进来的?
“司空魏庸之女,魏纤纤。”两道身影出现在大堂入口处。
一人身材丰腴,一人身形矫健,一人长裙宽袖,一人劲衣短衫。
一人面带微笑,温婉动人,一人满脸惊骇,不知发生了什么。
“纤纤,你在胡说什么?我带你进来,是因为你告诉我你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不是让你替他背锅的。”梅三娘一把抓住魏纤纤,面带惶急之色。
方才,魏纤纤找到她,说魏明彻是冤枉的,她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并央求她将她带进司空府,向宗正和司寇阐明一切。
多年的闺蜜情谊,让梅三娘答应了魏纤纤的请求,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魏纤纤所说的知道,竟然是将自己给献祭了。
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真的值得如此吗?
“魏庸的女儿?”司寇与魏庸这个司空同殿为臣,也算是相识,也知道魏纤纤的存在。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司寇收回思绪,向魏纤纤问道。
“我知道,指使黑白玄翦刺杀各位大臣的是我,不是安陵君,你们冤枉好人了。”魏纤纤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纤纤,你不要乱说,那罗网杀手的武功不在师父他老人家之下,你怎么可能能够指使那样的高手,你那么善良,又怎会的刺杀诸位大臣。”梅三娘急了,对魏纤纤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三娘,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不好,但黑白玄翦之祸,的确是我引起的。”魏纤纤无视众人怀疑、审视的视线,走到了魏明彻的身边。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但黑白玄翦的确是听命于我,因为我救过他的性命,当初他行刺信陵君失败,身受重伤,是我在机缘巧合下救了他,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为了报恩,所以才听从我的命令。”
看着一脸严肃,浑身上下似有圣光笼罩的魏纤纤,魏明彻心中苦笑:你这又是何必呢?
“黑白玄翦?”
司寇听到这里,当初的信陵君遇刺一案算是真相大白,而魏纤纤的话也毫无漏洞,当初在追杀黑白玄翦之时,找到的一些蛛丝马迹也确实可以证明,当初的黑白玄翦的确是被人给救走的。
魏纤纤的话,很有可信度。
只是,魏纤纤一介女流,又为什么要指使黑白玄翦行刺魏国重臣呢?
她的作案动机又不成立。
“纤纤姐,这件事情你不要掺和。”魏明彻出言阻止道。
虽说魏明彻并不爱魏纤纤,但对这个善良的女子,也是心有好感的,并不愿魏纤纤如此做。
“明彻,你住嘴。”宗正呵斥道,他本就不愿看到魏明彻是凶手的情况发生,魏纤纤的出现,让他看到了转机,他可不想放过。
“宗正,一个女人,救了一个杀手,因为心地善良,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但指使杀手,行刺重臣,则太过荒谬了。”魏明彻为魏纤纤辩解道。
魏纤纤看着面有焦急之色的魏明彻,只觉得心中一阵安宁:原来,我对于你,并非毫无重要。
“我有行刺诸位大臣的动机。”魏纤纤收起思绪,微微一笑,似是漠然,又似乎是另外的意味。
“你的动机是什么?你不可能有动机。”梅三娘惶恐道。
“三娘,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那些大臣真是我指使黑白玄翦杀的,因为我想让安陵君成为魏国的英雄。”魏纤纤道。
“什么?”
司寇与宗正都算是见多识广之人,此时听到这里,也是一个个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为什么魏纤纤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他们却什么也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