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这个想法不假,那我也不希望伤害到了自己同为疍民的老祖宗。
就算那不是我的老祖宗,也必定是我的疍民同胞。
我可不希望伤到了他。
主要是,我怕他不理会同族情谊,死活要冲上来弄死我。
鱼人从地上昂起了下颚,那浑浊至极的目光,令我看不清楚他眼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忽然,他的嘴巴蠕动了几下,好像是在跟我说话。
分裂开来的海水再度席卷而来,覆盖过我与他的身影,我连他到底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确定那家伙此刻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不敢再贸然地靠近到那一边。
我只有拉开了一段距离,遥遥地打量着那一个家伙。
那鱼人朝着我伸出了双手,好似是在邀请我。
我犹豫了一下,攥紧分水刃,背手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一个家伙游了过去。
那家伙见到我游了过来,泡得如同鱼眼的眼珠子,似乎是闪烁着一丝喜悦。
我终于是游到了他的面前,与他面对面地打量着。
他好像也是在打量着我,我也在细细地端详着他。
一瞬间,我总感觉眼前的鱼人有几分熟悉!
那不就是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老人家吗?!
只不过,那个老人家可没有狼狈成了他现在这个模样!
鱼人伸出了手,冲着我的额头摸来,我下意识地避开,手上差一点就要挥出分水刃。
那家伙也并不计较我的躲闪,只是反手掏出了另外一个东西给我。
我还没有仔细地看清楚,霎时间,整个墓室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我怔愣了一下,努力地在激荡个不停的水中稳住自己的身形。
这一阵剧烈的声响,是从龙鱼雕像那儿传过来的。
我的心中,浮现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鱼人的模样也变得分外的激动,他赶忙伸手来拽着我,带着我飞快地穿过了甬道,游出了这一个墓室。
这下子,我确认他的确是带着善意来面对着我的。
只不过,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疍民老祖宗,这一点尚未搞清楚。
目前最为严重的问题,还是那突然暴动的前方。
我们回到了龙鱼雕像的位置,我一眼就瞥见那龙鱼雕像口中的青铜铁链,又掉下来了一个!
这儿凝聚的海水,远比之前还要多。
我急急忙忙地朝着胡胖子和千子躺着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在这儿见到他们二人的身影!
这下子,我真的是慌了!
这两个倒霉蛋真是不省心,这儿又跑到了哪里去!?
这儿的水没有一鼓作气地倒灌至上面的山壁,却也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腰间。
鱼人顺着水流,游到了我的身边,又拽起了我的手,似乎是要将我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
我还有几分不解,“不,我不去,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他们失踪了,我担心他们!”
鱼人怔愣了一下,他打量了我好一会儿。
我终于是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一丝情绪,那就是茫然。
他是真的听不懂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倒霉家伙又不会说话,只有不停地伸手扒拉着我的胳膊。
他的力气又是出奇的巨大,要是我不顺从着他的力道,那家伙极有可能会一不小心就将我的胳膊给撕扯下来。
见我不肯走,他还跟我比划手势,我说的,他听不懂,他向的,我不理解,我们只有茫然地面面相觑,一度让我觉得很是无奈。
倏然,那巨洞的方向砸落下一道硕大无比的身影,道道触手从那一处地方铺展,朝着这一边蔓延过来。
瞬间,我就明白了这家伙死活要拉着我走开的理由!
我立刻就跟着他一并离开此地!
要死!
那玩意回来了啊!
鱼人感受到那一个玩意的气息,也是恐慌不已,拽着我逃跑的动作变得更加的惊恐。
我们藏匿到了龙鱼雕像的后面,鱼人甚至将我挤到了青铜铁链的后面。
尽管我还不明白那青铜铁链有什么作用,但还是紧紧地攥着青铜铁链,不敢吭声。
海水漫过了我的脖颈,我干脆潜到了水里头,遮蔽着自己的气息。
我跟那鱼人也是同一类疍民,气息也算得上是接近。
想起那只因为看了一眼就开始发疯的胡胖子,我还是压抑下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多看那掠过来的八爪鱼。
水底下,我也能够感受到那家伙一掠过来,整片水波都在随之而激荡震颤,撞得我的身躯也跟着来回摇晃。
鱼人倒是贴心得很,竟然还伸出他那鱼蹼扯住了我,免得我被发现。
一瞬间,我在那水底下见到转瞬即逝的触手。
那触手无比漫长,甚至会扫过了我们这边的位置。
我只有拉直身躯,浮在了水下,避开那一道横扫而来的触手。
终于的,触手掠过了我和鱼人,一溜烟地钻进了那甬道之中,不见踪影。
确认那家伙没了影子,我这才从水底下冒出头来,深出了一口气。
鱼人直接就推搡着我,朝着那巨洞的方向推去,与此同时,我还感觉到鱼人给我塞了一块东西。
我的心中还在忧虑着不知下落的胡胖子和千子,压根就没想着趁早离开这一个地方。
“我还有朋友要找,我得找到他们再走!”
我知道鱼人的一片好心,可是,在没有找到胡胖子和千子之前,我是不会轻易地离开这一个地方的。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那甬道里头响起了一道轰鸣的震颤,其中,隐约裹挟着枪械在水下爆发的声音。
那隐秘的枪声,仿佛也在我的脑袋里头猛开了一枪。
要死!
千子和胡胖子估计跑到了墓室里头去!
“我去找他们!他们就在那里头!”
我说着,急急忙忙地越过了鱼人,朝着那一边的涌动奔腾而去。
水变得越来越多,回到龙鱼雕像的附近,我甚至需要游过去。
我更不敢想象,千子和胡胖子这两个普通人要如何扛过那倒灌大水的封闭墓室!
鱼人紧随在我的身后,那浑浊的眼珠怒瞪着我,好像是在唾骂我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