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太上道宗的选拔广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云凝固在天际。
数千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死死钉在那个白衣少女身上。
她跪在那里，身姿纤细，容貌倾世，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惶苍白
眼神却清澈得可怕
甚至……有一丝无辜的试探？
炼气大圆满的灵压在她周身尚未完全内敛，形成淡淡的辉光，将她衬托得愈发不像凡尘中人。
可她说出的话，却能让圣人道心失衡！
“现在，我配问道了吗？”
软糯的嗓音，甚至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颤抖，落在众人耳中，却比九天惊雷还要炸裂！
“嘶……”
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紧接着，广场上如同炸开了锅！
“她……她说什么？！”
“炼气大圆满？！
刚才我明明感知她只有炼气三层！
怎么回事？”
“是隐藏了修为？
不对！
那灵力波动是刚刚突破的！
还很虚浮！”
“当着仙君的面突破？
还……还说了那种话？！
她疯了不成！”
“裤链……噗……对不起我没想笑……可是……”
有弟子憋得满脸通红，肩膀疯狂抖动。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的脸色已经从震惊变成了惊怒交加。
“狂妄！”
先前出声呵斥的那位黑脸长老猛地一拍玉座扶手，身上腾起恐怖的威压，比之前更盛，
“苏言！你竟敢……”
“且慢。”
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打断了他。
凌霜仙君缓缓抬起手，止住了黑脸长老的动作。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冷漠，但那双深邃如寒渊的眸子，却锐利得仿佛能洞穿神魂，牢牢锁定着苏言。
他修为莫名流失的那一丝感觉，绝不会错。
而这一切诡异的变化，都源于这个女弟子那句石破天惊的“真话”。
是巧合？
还是……
他目光扫过苏言周身那极不稳定的炼气大圆满灵光，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疑虑。
强行灌顶？
某种禁忌秘术？
还是……别的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因一句“无心之言”和一个蝼蚁的修为异常就亲自出手镇压
反倒落了下乘，坐实了尴尬。
“问心考核，继续。”
凌霜仙君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甚至没有再看苏言一眼，重新阖上了眼眸，如同老僧入定。
但他袍袖之下，那千机扣已然无声无息地严密合拢。
【叮！凌霜仙君产生‘强烈探究’‘高度警惕’情绪，破防程度：轻微！窃取修为：炼气大圆满境界巩固！】
又是一股细微却精纯的灵力流入体内
苏言感觉自己刚刚暴涨的修为瞬间变得凝实了不少，不再那么虚浮晃动。
她心里差点笑出声。
这系统……真是太狗了！
连人家心里怀疑警惕都能算破防？
还能薅羊毛？
不过，她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反而像是被仙君的冷漠和高压吓到了一样，飞快地低下头
肩膀微微缩起，一副“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的鹌鹑模样。
高台上的长老们见仙君如此表态，虽满心疑窦和怒火，却也不好再发作。
黑脸长老重重哼了一声，收回了威压。
考核勉强继续进行。
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后续上前接受问心的弟子，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回答得磕磕绊绊。
而几位长老考核官的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瞥向那个安静跪在人群中的绝色少女。
她太扎眼了。
不仅是容貌，更是那身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在一群普遍炼气五六层的弟子中，如同黑夜里的明珠。
更何况，她刚才可是把天都给捅了个窟窿！
终于，轮到了苏家另一位天才，苏言的堂姐，苏清婉。
苏清婉身着水蓝色法衣，身姿窈窕，容貌虽稍逊苏言一筹，却自带一股清冷高傲的气质，修为已是筑基初期，在此次选拔中堪称佼佼。
她稳步上前，姿态优雅地向高台行礼，声音清越
“弟子苏清婉，拜见仙君，各位长老。”
一位长老面色稍霁，温和问道
“苏清婉，你为何修道？”
苏清婉抬头，眼神坚定
“为求长生超脱，为光耀门楣，为不负此生道途！”
回答中规中矩，透着自信与野心，长老微微颔首，颇为满意。
然而，就在这时……
那道娇怯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一点好奇，一点天真无邪：
“清婉姐姐，你昨天不是还说，修道是为了抢回那个被紫霞宗女修拐跑的赵家公子吗？
还说光耀门楣哪有抢男人重要……”
声音不大，但在刻意维持的安静氛围里，清晰得令人发指！
“噗……”
这下，彻底有人没忍住笑喷了。
苏清婉脸上的清冷和高傲瞬间碎裂，涨得通红发紫
她猛地扭头看向苏言，眼神如同淬了毒
“苏言！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说过此话！”
她气得浑身发抖，筑基期的灵压都不稳地波动起来。
【叮！苏清婉产生‘极度羞愤’‘暴怒’情绪，破防程度：高级！窃取修为：筑基初期百分之一！（转化为精纯灵力储备）】
苏言只觉得一股比之前凌霜仙君提供的稍弱但依旧可观的灵力涌入体内
虽然没直接提升境界，却沉淀在丹田，仿佛随时可以调用。
她眨着大眼睛，更加无辜，甚至带着点委屈
“姐姐你怎么生气了？
是你昨晚在房里抱着枕头一边哭一边说的呀，还说赵公子眼瞎，那个紫霞宗的女修胸没你大……”
“你闭嘴！！！”
苏清婉几乎要尖叫出来，理智彻底崩断，抬手一道水箭就要射向苏言！
“放肆！”
高台上长老怒喝一声，袖袍一挥，轻易震散了那道水箭，并将苏清婉震退两步
“考核之地，岂容私斗！苏清婉，你心性浮躁，考核暂评不合格，退下！”
苏清婉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由红转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长老
又猛地瞪向苏言，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她辛辛苦苦维持的形象，全毁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废物花瓶！
苏言却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被吓哭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憋笑憋的。
这系统，真是……干得漂亮！
接下来，整个问心考核彻底跑偏，变成了苏言的个人“脱口秀”和大型破防现场。
某世家公子慷慨陈词欲除魔卫道。
苏言小声：“可你昨晚还偷偷给你养的那只小魅魔喂精血来着……”
公子脸色惨白如纸。
某女修声泪俱下诉说家族被灭之仇。
苏言弱弱补充：“姐姐，你上次不是说仇家都被你爹花钱请人灭门了吗？
你还因此多要了三个月月例买新法衣呢……”
女修哭声戛然而止，表情僵住。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只剩下苏言那娇软怯懦，却字字如刀，句句爆雷的声音。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从最初的震惊、鄙夷、幸灾乐祸，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和忌惮！
这女人是什么怪物？！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且专挑人最隐秘、最不堪的老底揭！
她说的……还他妈全是真的！
让人无法反驳！
高台上的长老们脸色已经黑如锅底，额头青筋直跳。
这场十年一度的收徒大典，简直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
凌霜仙君不知何时再次睁开了眼
看着台下那个一次次语出惊人，每次说完就立刻装鹌鹑的少女，眼底的探究和寒意越来越深。
终于，再又一位精英弟子被爆出其实偷偷用女子画像练习双修功法（未遂）而社会性死亡后
主考长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问心考核结束！所有弟子，等待后续灵根测试！”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宣布，生怕再多待一秒，这位苏言还能爆出什么更炸裂的秘辛。
考核在一片诡异无比的气氛中暂告段落。
弟子们纷纷散去，但无一例外，都远远绕开苏言所在的位置，仿佛她是什么瘟疫之源。
苏清婉眼神怨毒地剜了苏言一眼，被几个同样脸色难看的苏家子弟拉走了。
苏言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松了口气。
总算结束了……再问下去，她怕自己先被这些人的黑历史给笑死或者吓死。
同时，她内视自身。
丹田内灵力充沛，炼气大圆满的境界已然巩固
还额外储存了不少来自苏清婉和其他几个破防者的“精纯灵力”。
这开局……似乎还不错？
就在她暗自盘算时，一道传音冰冷地钻入她的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苏言，随本座来。”
是凌霜仙君的声音！
苏言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抬起头，看到高台上那位仙君已然起身，身影化作一道清冷流光，向后山深处掠去。
她不敢怠慢，也只好硬着头皮，运转起炼气大圆满的微末灵力，勉强腾空，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留下身后无数道复杂莫名的目光。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苏言，完了！仙君亲自问罪，她死定了！
但也有极少数人暗自揣测：仙君为何不当场发作？反而单独召见？
这花瓶美人，似乎变得完全不同了……
苏言跟着那道流光，飞至后山一处僻静的悬崖云台之上。
凌霜仙君负手而立，背对着她，衣袂在云海中飘动，宛如随时要羽化登仙。
威压弥漫开来，比在广场上时更令人窒息。
苏言乖乖落地，垂首站好，心里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