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夏天亲自盯着车间，十套新配方的作训服总算做出来了。
他伸手摸了摸成品，布料软和，贴在皮肤上也不觉得闷。
他特地穿上试了试，活动几下出了点汗，但没粘在身上，透气的确比之前好不少，这下他心里才算踏实了。
他赶紧回办公室，翻出那个记号码的本子，给秦雪部队打电话。
电话转了好几次才通，那边还能听到喊口令和跑步的背景音，乱哄哄的。
“哪位？”秦雪语速很快，像正忙着。
“是我，夏天。”
“夏天？”她顿了一下，好像有点意外，“是订单出问题了吗？”
“没，是好事。”夏天语气放松了些，“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最近在研究一款新面料吗？”
“我用新面料对作训服进行了改进，吸汗又干得快，做了十套样品，想请你们试试看。”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像在考虑。
“我现在在石庄带队拉练，得待一周。”秦雪语速还是很急，“测试没问题，但时间紧，你要能尽快送来最好。”
“行，”夏天一口答应，“我尽快出发。”
挂了电话，他看了眼钟，下午三点多。
他骑上摩托车就往火车站赶，排队买了第二天一早去石庄的硬座票。
到家天都快黑了。
白秀琴正在厨房炒菜，闻着挺香。
夏天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她身子软乎乎的，带着点油烟味。
她回头看到他，笑了笑：“回来啦？饭快好了。”
夏天在她脸颊上“啵”了一口。
“怎么了？”她没回头，手里还在炒菜。
“这几天我得出去一趟，去石庄送几件样品。”
锅铲停了一下，又继续翻动。“去几天？”
“很快的，送了样品，测试完就回。”他抱得紧了点。
白秀琴没再说什么，关火盛菜。
吃饭时，尽管她和夏渔两人表现的很平常，但却一直在给他夹菜。
生怕他出去后就吃不到好的饭菜了。
吃完饭，白秀琴帮他收拾行李，一件衣服叠了半天，眉头微微皱着。
“就去几天，”夏天又说，“别担心。”
“谁担心你？”她嘴上这么说，耳朵却有点红，继续往包里装东西，
“石庄那边干燥风沙大，多带件外套，别逞能。”她停了一下，声音低了些，“还有，跟秦队长……谈正事就好好谈……”
最后这句，还是没藏住，带了一丝丝的醋酸味。
夏天笑了，把她转过来，对着那微微嘟起的嘴唇亲了下去……
“嗯……”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就没再挣，手搂住他脖子。
这个吻有点激烈，直到她浑身发软喘不过气靠在他怀里，夏天才松开。
“放心吧，”他用手指抹了抹她有点红肿的嘴唇，认真的说道：“家里有你，这就是我的根，就去办个事，很快回来的。”
白秀琴脸有点红，轻轻打了他一下：“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打电话。”
……
第二天天没亮夏天就出了门。
绿皮火车晃荡了一天多，车厢里挤满了人，各种味道混在一起。
夏天靠窗坐着，看得窗外田地慢慢变成黄土坡。
到石庄站，他提着包下车，干燥的风混着沙子吹了一脸。
他眯着眼吐了口沙子，然后在车站附近找了家面馆，吃了碗刀削面，没多待，叫了辆三轮摩托。
开车的大爷皮肤黑，满脸皱纹。
“去部队拉练那边，知道吗？”夏天大声问。
大爷点点头，让他上车。
路越走越不好，颠得厉害，夏天抓紧栏杆，屁股都坐疼了。
黄土坡一眼看不到头，风一吹全是沙。
颠了两个小时，天快黑时，大爷指了指前面：“就那，不能再近了。”
夏天下车付了钱。
远远看到一片帐篷和军车，哨兵站得笔直。
他没走近，顺着路往回走，找到个小镇，有家红星招待所。
招待所挺简陋，白墙下半截刷了绿漆，床板硬。
他放下包，用大哥大打了个电话给秦雪，这次接得快了点，背景安静了。
“我到了，在你们驻地外面不远的红星招待所。”
“这么快？”秦雪有点意外，“等我一下，我安排完事情出来。”
半小时后，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开到了招待所门口。
秦雪跳下车，一身军绿色的作训服，脸上有风吹的痕迹，但眼睛挺亮。
“辛苦你还跑这一趟，”她伸手和他握手，手心有茧，力气不小。
“应该的，东西好不好就得实际测试一下，”夏天笑笑，“吃饭没？一起吃点？我也没吃。”
秦雪看了看表：“行，镇口有家羊肉店还行。”
小店不大，就几张木头桌子，灯不太亮。
夏天点了手抓羊肉、烤饼和凉拌黄瓜。
他没急着说样品的事，先和她聊起了家常。
秦雪一开始还挺正式，慢慢话多了点。
夏天发现，不说公事时，她挺放松，当说起部队里的生活，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这顿饭吃得挺舒服。
吃完夏天才从包里拿出那十套叠得整齐的新作训服，还有一份数据报告，递给秦雪。
“新样品在这，试验数据也统计好了在这，希望兄弟们穿起来能舒服点。”
秦雪接过来摸了摸布，又掂了掂：“手感是不太一样，软点也轻点，明天一早有山地越野，正好试试。”
“那挺好！”夏天接着问，“我明天能去看看吗？就想亲眼看看。”
秦雪抬眼看他，点头：“行，明早七点在这等，我开车带你进去。”
……
第二天一早，吉普车准时开到招待所门口，夏天赶紧上车。
车一进驻地，气氛就不一样了。
口令声、脚步声、车声混在一起，周围气氛都严肃了不少。
秦雪开车，哨兵直接放行。
车开到一片山地前，队伍已经集合好了，战士们穿着旧作训服，精神十足，都望着前面的山。
秦雪下车叫来一个参谋，低声说了几句。
参谋跑开，没多久那十套新作训服发到了十个兵手里。
为了试验公平，选的士兵体型各有不同，有高个，有矮壮，有精瘦……
他们也没废话，利落地脱下旧的，换上新衣服。
新衣服混在旧军绿里，颜色似乎更正一点，版型也更挺括。
旁边不少战士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低声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几套看起来差不多、又好像有点不同的新装备。
夏天站在秦雪旁边不远，能清楚察觉出她审视的眼神，像尺子一样量着那些兵和那身衣服，也感觉得到周围战士们将信将疑、等着看效果的气氛。
他没多说，静静看着那十个穿上新衣服的兵走进队伍里。
出发口令一下，队伍像潮水一样朝山上冲去。
黄土漫天扬起。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