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天教了几个别扭的静桩姿势。
这套动作配合呼吸法，能全面锻炼体魄。
“教官！这比武装越野还累人啊！”一个壮实士兵刚坚持几分钟就大汗淋漓，腿抖得厉害。
夏天走过去，拍拍他的腿：“抖就对了，说明这儿平时没练到，撑住，感觉那股劲从脚底下上来。”
秦雪也在旁边试着，这和她以前学的不一样，以她的身体素质，竟然也觉得十分吃力，小肌肉群都在发抖。
她咬着牙坚持，额头冒汗。
夏天溜达到她身边，看了一眼，轻声说：“肩再沉一点，对，想象胳肢窝夹了个鸡蛋，别压碎也别掉了。”他手指虚点了一下她肩膀位置。
秦雪调整了一下，一股更强烈的酸胀感传来，但随之是一种奇怪的稳定感。
她瞥了夏天一眼，他眼神干净，完全专注在教课上，那份认真让她也不由自主地集中精神。
训练场上，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肌肉发抖的摩擦声。
但没人再抱怨，所有人都咬着牙，跟自己身体较劲。
休息时，士兵们互相扶着坐下，揉着发僵的腿脚，脸上却带着兴奋。
“嘿，怪了，累是真累，可这身上咋这么舒坦？”
“我觉得我这老腰得劲了！”
“教官真有料！”
士兵们从开始叫苦连天，到后来咬牙硬撑，再到慢慢体会到好处，态度完全变了。
期间，夏天又接了两次电话。
一次是夏渔，叽叽喳喳说她的开心事；一次是陈龙，汇报那几家“亲戚”已经彻底离开江县，据说去了北边，没消息了。
夏天只回了句“知道了”，就没再想这事了。
……
第三天，王镇山刚好有空，就想来看看秦雪，顺便看看他撮合的这事有没有点效果。
他带着几个老战友和下属来到训练场，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上百号人分散站着，动作慢得像集体慢放，凝重又有点怪异，气氛严肃得近乎古怪。
场中，夏天正在示范一个“揉球”的动作，胳膊环抱，慢慢转动，像真在推一个特别沉的大球，全身协调，带着一股内敛的劲。
秦雪就在他不远处跟着练，她的动作明显比其他人流畅，更得要领，眼神发亮，完全投入其中。
她和夏天之间，好像有种无形的联系，动作节奏隐隐呼应。
夏天注意到王振山他们，但没停，只是眼神示意了一下。
他继续在队伍里走动，低声指导：
“用腰带动，别用手臂傻使劲。”
“呼吸跟上，对，就这样……”
一个士兵动作僵硬，夏天停在他身后，几乎是半环抱的姿势，手轻轻托着他的肘部，带他发力：
“感受我的劲，跟着走……”
这场景，正好被秦雪看见。
不知怎么，她觉得夏天耐心带那个笨拙士兵的样子，格外顺眼。
她迅速移开目光，专注自己的动作，但耳朵微微热了一下。
王振山几人越看越觉得惊奇。
等训练告一段落，士兵们看到首长，激动地围上来汇报，声音都带着兴奋：
“报告首长！这训练太神了！我感觉跑完负重越野恢复快多了！”
“首长！我这膝盖的老伤这几天都没咋疼！”
“精神头特别足，晚上睡得香，白天盯梢眼睛都不带眨的！”
“感觉浑身是劲，好像还能再跑个五十公里！”
王振山和几位军官彻底惊了！
他们都是带兵多年的老人，太清楚士兵们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这简直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对极端环境下的单兵生存和持续作战能力，价值太大了！
王振山大步走过去，激动得有点失态，用力一拍夏天肩膀，声音发颤：“夏天同志！这……这你教的是啥？这哪还是武术？这分明是能改变单兵基础、提升部队整体战斗力的战略级宝贝！你小子！立大功了！这是国家的大幸！”
他本来只是想撮合一下两人所作的安排，没想到换来这么大惊喜！
他看夏天的眼神，已经从欣赏一个有本事的年轻人，彻底变成了看一个藏着巨大宝藏、值得全力保护的“国士”！
李大校几人也围上来，满脸不可思议，打量着那些虽然疲惫但眼神发亮、精气神十足的士兵，连连称奇，追问不停。
夏天坦然解释：“报告首长，就是一些最基础的固本培元方法，目的是打通细微关节，激发身体自己的潜力。”
“现代科学训练是阳，是外，是锋利的矛；这些老方法可作阴，是内，是坚固的盾，阴阳结合，才能打出最结实的基础。”
“长期坚持，体能、耐力、恢复速度、精神集中力甚至抗伤病能力，都会大幅提升。”
“好一个阴阳结合！好一个打出最结实的基础！”王振山激动得来回走，
“立刻写报告！列为最高优先级课题！夏天同志，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提！你必须得把这套东西，尽可能多地留下来！”重视程度，已经提到最高了……
晚上，没有篝火，只有满天星星和营区零星的灯光。
夏天和秦雪又散步到那个小土丘。
“明天就走了？”秦雪问。
“嗯，课算告一段落了，后面靠他们自己练，厂里一堆事等着。”夏天深吸一口带青草味的空气。
“王叔……将军他很满意，说你留下的东西，是宝贝。”秦雪顿了顿，“他甚至想过，要不要特招你……”
夏天笑了：“千万别，现在这样挺好，毕竟我还有产业呢。”
“是啊，你还有产业呢……”秦雪轻声重复，转头看他，“那个灵韵，对你来说，是什么？就只是个赚钱的生意？”
夏天想了想，认真回答：“开始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我和我妹能吃饱饭，后来是责任，为了让更多人跟着我的人也能吃饱饭。”
“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想看看它能走多远，能变成啥样，它是我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实现想法的根。”
“挺实在的想法。”秦雪评价道，语气里没有嘲讽，反而是理解，“比很多光喊理想的人强。”
“你呢？”夏天反问，“从来没想过离开部队，换种活法？”
秦雪几乎没想，摇了摇头：“部队就是我的根，习惯了，也……喜欢。”话很简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星光洒在她侧脸上，罩了层柔光，冲淡了平时的清冷，显出另一种柔和干净。
夏天看着，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其实……这样挺好。”夏天忽然说。
“什么挺好？”
“你在你的战场上，我在我的商场上。”夏天笑了笑，
“偶尔能碰上面，像现在这样，说说话，互相帮一把，就挺好。”
秦雪听了，转头看他，眼睛在夜色里格外亮。
她没说话，只是嘴角好像极轻地弯了一下，很快又平了，重新望向星空，轻轻“嗯”了一声。
一切都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