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夏天没再去工地,窝在“灵韵”后面那小办公室里,拿着铅笔头在硬纸壳上画图。
他脑子里琢磨着老马他们那帮子退伍兵快到了,得给人弄身像样的行头。
穿得精神,站那儿才有气势,也显得“灵韵”正规。
他刷刷几笔,画了个样式:黑色的,立领,有点像中山装,但掐腰更利索,肩膀那得挺括。
再配上个大檐帽,帽檐压下来,遮点阳,也显得威严。
胸口位置空着,回头得绣个“灵韵安保”的字样。
画完了,他自己瞅了瞅,嗯,嘎嘎帅!比那些灰扑扑的工装强多了。
“白姐,看看这个!”夏天拿着草图去找柜台后面的白秀琴,“给老马他们设计的保安服,咋样?”
白秀琴接过来仔细瞧了瞧,眼睛一亮:“好看!精神!这黑色也压得住场子,就是…这料子得选挺括点的,不能软塌塌的。”
“那肯定,不能凑合。”夏天点头,“你跟刘姐说一声,让她带工坊的老师傅们辛苦辛苦,加个班,按这个样儿,先赶出四十套来!尺寸…就按壮实汉子的标准码做,回头人来了再微调。”
“行,包在我身上。”白秀琴爽快应下,拿着图纸就去找刘姐安排了。
想到那群穿着统一黑制服的精壮汉子往门口一站,她心里也踏实不少。
忙活完这事,外头天色也暗了下来。
店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夏渔背着书包,像只小麻雀似的蹦了进来。
“哥!你可算回来啦!”小姑娘书包带子都没摘利索,就一头扎到夏天身边,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星星,“去了那么些天,北方那边啥样啊?冷吗?见没见着雪呀……”她拽着夏天的胳膊使劲晃,小嘴叭叭地问个没完。
夏天被她晃得直乐,抬手揉了揉她脑袋顶:“傻丫头,这都几月份了,眼瞅着入夏了,哪来的雪。”
“去去去,赶紧写作业去。”夏天笑着把她按到椅子上,“饿了吧?想吃啥?哥给你买去。”
兄妹俩说说笑笑,店里充满了轻松的家常味,夏渔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事儿,夏天听着,感觉奔波几天的疲惫都散了。
……
晚上,外头静悄悄的,月亮挂得老高。
夏天躺在硬板床上,没啥睡意,脑子里过了一遍厂里的事和老马他们。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叮!午夜十二点!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截拳道精通!】
呼啦一下子,像是有人把一本厚厚的武功秘籍直接塞他脑子里了。
怎么快速挪步子躲闪,怎么用手臂格挡反击,拳头怎么攥着发力才狠,腿怎么踢出去又准又快……这些招数、路数,一下子全明白了,清楚得跟自己练了十来年似的。
李小龙那套讲究直接、实用、没那么多虚招的打法,夏天这会儿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本能。
他在黑咕隆咚里动了动手指头,又攥了攥拳头,身体里像是多了股劲,一种新的、更利索的打架法子。
这套武功,挺好,够直接,够实用!
第二天一大早,秦朗果然又准时出现在店门口,手里还拎着热乎乎的油条豆浆。
“师傅早!白姐早!”那叫一个殷勤。
夏天咬着酥脆的油条,斜眼瞅了瞅他。
这小子,嘴是贫了点,没个正形,但这阵子确实没少跑腿,打听消息、传个话、搬点东西,还算靠点谱。
那股子想学真功夫的劲头,也一直没泄。
夏天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碗往旁边一推,看着秦朗:“真想学?”
秦朗一愣,紧接着狂喜,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想想想!做梦都想!师傅您这是答应了?我给您磕头!”说着腰一弯,真就要往地上跪。
夏天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他胳膊肘:“免了!磕头拜师那一套就省省吧。”他脸色正经起来,
“教你练武可以,你也不用喊我师傅,不过丑话说前头,练武不是请客吃饭,苦得很,掉层皮都是轻的,你能扛得住?”
“能!绝对能!”秦朗拍着胸脯,赌咒发誓,“上刀山下油锅,我秦朗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王八蛋!师傅您说怎么练,我就怎么练!”
“行。”夏天点点头,也懒得再纠正他那声“师傅”了,“那从今天开始,先练最基础的,扎马步,跑步。打熬筋骨是根本,下盘不稳,学啥都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他把秦朗带到店后面一小块还算平整的空地上。“来,马步!两脚分开,跟肩膀差不多宽,膝盖弯下去,屁股往下坐!像蹲茅坑那样!腰背给我挺直了!眼睛看前头!对,就这样,先给我站够半个钟头!”
秦朗一开始还信心满满,觉得不就是蹲着嘛,小菜一碟。
结果还没到五分钟,两条腿就跟筛糠似的抖上了,膝盖又酸又胀像灌了醋,脑门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滚。“师…师傅…这…这得多久啊?”声音都带颤了。
“还早着呢!五分钟都没到!”夏天一点不心软,“腰塌了!屁股撅那么高干嘛?往下坐!坐瓷实了!脚趾头抠住地!稳住咯!”
秦朗龇牙咧嘴地调整姿势,感觉这时间过得比蜗牛爬还慢,每一秒都是上刑。
好不容易熬到十分钟,他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汗珠子啪嗒啪嗒砸在泥地上。“师…师傅…我…我真不行了…”
“闭嘴!稳住!喘气儿!别跟憋着似的!”夏天跟个严厉的教官似的在旁边盯着。
又强撑了五分钟,秦朗终于“嗷唠”一嗓子,腿一软,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得跟拉风箱似的,感觉魂儿都飞了一半。“哎哟好累…这…这比挨我姐揍还累人啊…”
夏天面无表情:“才十五分钟,歇五分钟,然后去外面马路上,给我跑十圈!跑不完,中午饭别吃了。”
秦朗一听,脸都绿了,可看着夏天那不容商量的眼神,只能哭丧着脸爬起来,一瘸一拐,跟踩了棉花似的往外挪。
那背影,看着就凄凉。
白秀琴在柜台后头算着账,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忍不住拿手背掩着嘴笑了笑,摇摇头。
心里倒觉得,夏天这么磨磨秦朗那身懒骨头和浮躁性子,也挺好。
这小子,是该吃点苦头了。
空地上,只剩下夏天。
他思索下,决定传授截拳道给秦朗,这套功夫比较适合他的性子……
之后两天,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工地那边,工头老杨带着人吭哧吭哧地干,主体架子一天比一天像样。
联营店也红火,白秀琴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总算能稍微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