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镇抚司校场。
铛铛铛。
许轩手持干戚,同谢韵动作极快的互相交手。
寒光闪成银球,不时与洁白狐尾相互碰撞,发出金石相交之声,火星随之迸出。
一柄斧头,却偏偏被他舞出势态磅礴之意,同空中三条纷飞狐尾战了个旗鼓相当。
叮。
一条尾巴尖突然点到斧面,许轩手上力道一个顿挫,循着力道翻身顶盾。
呼。
一阵空气刺破声传出,谢韵身后另外两条尾巴如彗星袭月,眨眼便至。
两声沉闷钝响,许轩强压下身体自发的弃盾攻杀心思,借着力道身体凌空飞起,一个空中转身,平稳落在校场边缘。
看着手中盾牌被狐尾生生砸的凹陷下去,他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叹服。
“谢家姐姐不愧是涂山一脉。”
他将已经不合手的盾牌扔到一旁弃物堆上,由衷赞叹。
“许公子……才不愧是行了巫的……”谢韵粉面含春,说话也是有些气喘,“这才短短几日,便能适应这干戚之舞。”
“若不是奴家境界稍稍高了一些,已经不是许公子的对手了。”
许轩笑了笑。
“结丹境界,哪儿是那么容易越过,更何况我痴长几分力气,谢家姐姐单以肉身相搏本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若谢家姐姐神通术法一并使出,怕我再多几分力气也难以招架。”
谢韵柔着笑了笑:“公子切莫妄自菲薄,若是这干戚之舞练到大成,以公子体魄,便是不通术法也能在结丹修士之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许轩点了点头,将斧头放到一旁架子上,一边和她讨论总结着先前得失经验,一边唤起脑海中文字。
一行崭新小字浮现在他的眼前。
【习得新技能:干戚之舞(小成)】
【注:常羊之山下,帝虽断其首,不改其酣战之心。】
那位战神的武艺并非单纯套路招式,而是一种借力手段以及应对各种体型生物的战斗经验。
最常见的便是两种极端情况的应对技巧,一是面对几乎媲美山脉的蛮荒异兽,二则是应对体型远远小于自己的蚁附之战。
虽然将这两者合在一起听起来有些怪异,但这恰恰是在蛮荒年岁,巫觋成长道路中的常见遭遇。
两人正交谈着,梁祝从校场外急匆匆跑来,一脸愁绪站在不远处,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许轩三两句之后结束交谈,谢韵也知趣离开。
随后他看向梁祝,招了招手:“梁兄,县中事务繁忙,突然来此所为何事?”
梁祝急行两步,凑到近前,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递了过来。
“许二哥,知府派人送信,说赵道长三日未归,怕是出事了。”
闻言,许轩眉头一皱,他展开两封信件细看。
一是官府公文,尽是些虚话套话,他扫了两眼便展开另一封。
那是有些熟悉的笔迹,和先前赵长青给他的地图上笔迹一模一样。
上面讲述的消息也很简单,说是赵长青自己发现了妖魔踪迹,亲自探寻,若是遭了不测,推荐许轩接任他在镇抚司中的位置。
“二哥,这信上是什么消息?”见许轩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梁祝小心翼翼问道。
“自己看吧。”许轩把两封信递还回去,思忖片刻,开口问道,“瓯江在哪儿?”
梁祝以极快的速度扫完整个书信,听到问话后连忙开口:“二哥不可孤身冒险啊,那瓯江龙王庙当真是灵验之处,照着传闻,那里是有龙的。”
“有龙?”许轩面色自然,毫无畏惧,“那岂不是更好?”
他倒是有些想尝一尝,这龙的滋味如何。
新学了这干戚之舞,他也正好尝试一番,该如何在现实中对抗大型生物。
梁祝无语凝噎,犹豫半晌,只好在地图上指出位置。
许轩扫了片刻,记下方向位置,向梁祝吩咐几句之后向金山寺法海禅师求援事宜,便拿起干戚,走了出去。
在赵长青给出的地图记载,那瓯江范围内不过筑基妖魔,这也是为什么许轩敢孤身前往的原因。
出了钱塘县,顺着江水一路向上,由于是逆流而上,江上船家还不如他行脚速度,索性许轩便寻个无人处将干戚放入江都鼎中,一路狂奔。
越是靠近瓯江,道上行人便是多了起来,周遭行道树上也张灯结彩起来。
许轩甚至看见一唱戏班子,不知被谁请来,在临近龙王庙的路口搭了个台子,吹吹打打的唱了起来。
青衣腔调随着微风呜咽声,在空气中传出去老远。
“咚,咚。”
两声闷炮,欢呼声和叫卖声响成了一片。
看着红墙绿瓦的庙墙,许轩神色一沉。
他察觉到了这庙宇间的稀疏妖气。
自聚拢在龙王庙外的信徒中生生挤出条道来,许轩不顾信众阻拦,直接扣响了龙王庙紧闭大门。
“时辰未到,请善信稍待。”
龙王庙中朗声回复道。
“镇抚司来人,打开庙门。”许轩沉声回应,声音压过了不远处的嘈杂声响。
里面隐约传来孩童哭声,以及匆忙脚步声。
过了好一阵,许轩几乎等的不耐烦了,一面色苍白,身披五彩衣的庙祝推开大门。
庙祝一出现,在外的信众便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更有甚者将手中瓜果布粮掷了过来。
许轩也不好阻拦,侧身让过,只见那庙祝轻轻吹了口气,信众投来瓜果便是缓缓飘在半空,自庙墙飘了进去。
信众见这等神迹,越发虔信,靠近的甚至跪倒在地,口中念着不成调子的自编祷词。
闻声,许轩眼中凝滞一瞬。
随着祷词响起,他在这庙祝身上察觉到一股似妖非妖的气息。
那庙祝捂着嘴巴咳嗽两声,安抚信众之后,眼中带有警惕看向许轩:“镇抚司人士?可有凭证?”
“请看。”许轩从袖口掏出镇抚司制式令牌。
庙祝接过之后小心辨别了真假,原本警惕之色消失大半,他朝着许轩拱了拱手,坦言道:“校尉勿怪,此地多有豪绅劣官阻碍,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就在他解释的时候,幼童哭声又是在庙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