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站在江边,一动不敢动的看着那条虬蛇被褪鳞剥皮,拔筋拆骨,随后被塞进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鼎之中。
她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僵硬视线从忙碌的许轩面前转移,看向一旁呆滞表情的赵长青。
不用多想,小青也明白自己的表情应该和这道士差不多。
“许校尉,你这是在做什么?”赵长青终于按捺不住小心劝道,“若是你没有储物之宝,贫道有乾坤袋可借校尉一用。”
“咱们该回去了。”
“不急。”许轩摇了摇头,将最后一块蛇肉塞进江都鼎中,闭目感受片刻鼎内驳杂概念,随后将视线投向一旁小心翼翼侍立的小青。
见状,小青身体微微僵硬,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许……许二哥。”
许轩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果然还是做不了。
他要在此地熬炼巫药最根本的原因,便是想通过巫药手段来将许文被讨口封讨走的福源炼出,好尝试救一救这人。
许文将自身福源一分为二,赠予了小青和青烈,这才导致他昏迷不醒。
若不是许轩来此,说不定凭他一人,当真能挑动两蛇相争,到最后不论谁输谁赢,当地这龙王庙自然便会除名。
君子论迹不论心,许文这做法在复仇之余,也算是保全了周遭百姓,若是情况允许,那许轩想办法也会救他一救。
只不过照着目前情况来看,终究还是缺了一些。
除非小青愿意将自己大半身躯割舍,以血肉精华代替讨得福源。
许轩有些为难,他抿了抿嘴,终究没开口说出这话来。
就在这时,江中浪花翻涌,一甲壳青黑,足有半人高的螃蟹妖物自江中跳了出来。
它一个钳子拿着三叉戟,一个拿着半截鱼竿,嘴里还嚼着什么。
察觉到岸上三人注视,它呸了一声,吐掉口中残留,冷声喊道:“我乃龙王前锋将,尔等速速跪地求饶……”
它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一道魁梧身形洒下浓郁阴影。
蟹将察觉到一道审视目光,勃然大怒,往日出龙宫,有岸上贱民对它露出这种眼神,那便是要用命来偿还。
它没有更多言语,手中三叉戟直直攒出,它启了灵后,最喜欢的便是躲在江中,用这种手段来折磨水里讨生活的渔民。
这种恶趣味却也练就了它刺戟的速度,同时成就了它前锋将的地位。
毕竟有实力同它竞争龙宫前锋将一职的,多是江中鱼类精怪。
而鱼类精怪,对鱼叉的惧怕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蟹将一戟刺出,传来感觉却是空荡无物,它愕然抬首,眼前空无一人,与此同时背甲传来被撬开的触觉,登时视线天翻地覆。
许轩一脚把螃蟹踹倒,脚踩螃蟹甲壳边缘,双臂用力一掀,随后轻车熟路将蟹心蟹鳃挑出,直接扔进鼎中。
如此蟹肉饱满的青蟹,他还是第一次见。
粗略估计,这螃蟹足有五十斤重,倒是有些恰到好处的巫药材料。
在他处理完这只螃蟹之后,江面泡沫越泛越多,好似有无数水中精怪在浅水处游曳。
许轩见状,精神一振,连忙以心念勾连江都鼎。
赤金之鼎表面变红,热浪升腾,仅是片刻,鼎中便是飘荡起蛇肉以及螃蟹肉的香味。
有福源之气被炼化而出,又以掺杂水泽灵气的气血精华弥补,随着许轩心念,缓缓飘向昏迷的许文。
那好似落水狗的面容,由惨白变得稍稍红润。
许轩一咧嘴,没等江面翻涌精怪现形,便是翻身入水。
片刻后,水面沸腾,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小青和赵长青面色错愕,看着一头又一头被处理好的鱼类精怪自水中飞出,落到江都鼎内。
许文在这等近乎豪奢的气血精华弥补下,不出半柱香的时间,胸口竟然有了微微起伏。
而在江都鼎中,无数驳杂概念互相交融,蕴养着连小青也有些眼馋的力量。
这倒也是正常,巫药所要练就的,是世间万物中蕴含的概念本身,而此外的福源亦或是气血精华,不过是需要被炼化舍弃的杂质罢了。
许轩将其舍弃和用它们来尝试唤醒许文,这两种用法对他自身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说有的话,大概是能让许轩自己更高兴些,毕竟能救人……
许轩在江中酣战狩猎,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江面,被抛出来的水族精怪近似连接成线。
江都鼎中,翻腾沸水中带着各种鱼类血肉,好似一锅上好的火锅。
……
听着前方喊打喊杀之声,在水族大军中央坐镇的钱塘龙王面露满意,他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梭巡不前的白素贞,心中闪过一丝疑虑。
如果犯下这事的当真是那白素贞的妹妹,为何她还在此地,并不去尝试解救?
片刻后,他唤来自己的子嗣:“敖青,你去看看前方同我等交战的究竟是何等人士。”
“父王。”身披甲胄的敖青满脸振奋,他双手抱拳,“儿臣这就将凶手头颅取回。”
能在这等龙族战争中崭露头角,他这太子之位也算是彻底安稳了。
“糊涂!”钱塘龙王摆了摆手,源自血脉中的谨慎让他不由调整起自己的话语,“先去看看,若是没有跟脚的,随意打杀便是。”
“若真是那小青,你难不成不要鼎炉了?”
“儿臣明白,还是父王深谋远虑。”敖青眼神一闪,兴奋点头,随后披挂上阵,喊来鲛人牵来一匹带有蛟龙血脉的异兽,飞身上马,在战鼓声中朝前方奔去。
少时,敖青按下兽头,自半空中看向岸上两人。
“青蛇……镇抚司道人……这鼎是……”
敖青皱眉思考片刻,自血脉记忆中小心辨认,随后心中大宽。
“这道士我有印象,不过是青云观弃徒罢了,至于那女子,自然是白素贞的妹妹。”他心中却是突兀有几分眼馋之意。
只要能在这里将小青掳走,那不愁白素贞不乖乖束手就擒。
一念至此,他心中火热,纵马自半空斜掠而下。
正路过沸腾江面,一磅礴戾气自水底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