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眼睛瞪得溜圆。
一开始听着，感觉这办法像那么回事儿，但真要落地，能行吗？
可他琢磨了没一会儿，心里就有谱了：这事儿能成！越想，越觉得靠谱！
毕竟现在朝廷有个明明白白的目标，既要和平削藩，还得尽量减轻宗室俸禄对未来大明财政的压力。
这问题必须解决，不解决的话，两百年内肯定出大麻烦，直接影响大明的国运。
之前朱标觉得道衍和尚的办法挺好，可跟父皇这主意一比，说句不好听的，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是天上地下！
就说藩王宗室这事儿，朱元璋这一手简直像拎着四十米的屠龙刀直接砍中要害。
把宗室俸禄跟财政收入按比例挂钩。
表面看跟固定发钱好像没多大区别，实际上却给大明财政留足了弹性。
税收不好的年份就少发点，收成好、税多的时候就多发点，不像固定俸禄那样，不管朝廷兜里有没有钱，都得按数往外掏。
真遇到极端情况，这招能帮朝廷缓好大一口气。
要是赶上大面积水灾、旱灾、蝗灾，这省下的钱就是救命钱啊！
再说那藩国考核的几个方向，更是绝了！
看财政贡献，能逼着藩王主动去发展封地经济、多收税；
看军事贡献，能督促他们好好训练卫所士兵、守好边防；
看文化教育，能引导他们重视学问、守规矩；
看民生治理，能让他们主动去改善农业、救济灾荒、维护治安；
看宗室自律，还能直接控制宗室人口规模、规范他们的行为。
这么一想，朱标都能想象到：以后宗室们会抢着去发展封地、改善民生、巩固边防！
想通这些关节，朱标长长舒了口气，忍不住说：“父皇，您这是用制度和人心来灵活调控啊……这主意，简直是神仙才能想出来的！”
他眼神里全是震撼，这路数，他以前连想都没想过。
对这个考核淘汰机制，朱元璋自己也觉得基本没毛病，堪称完美。
“太子，这道理，就跟把囚犯分开审问，让他们没法串供一样。”
朱元璋笑眯眯地扭头看向他，“朕觉得这法子行，今年就先从朝廷大臣们试起，大家辛苦大半年了，到年底让他们按这套办法排个名，再按名次领赏赐。”
朱标点点头：“倒是可以试试！”
可父皇接下来的话，让朱标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在这种养蛊的情况下，藩王虽说有了压力，但或有可能养出来一位威胁到中央朝廷的人。”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毕竟大明的疆土是有限的，在未来瓜分利益，等着张嘴吃饭的人却越来越多。”
“那，那该怎么办？”朱标懵了。
“将一些具有野心或对中央潜在威胁的藩王引导至海外，占据更多的土地！”朱元璋坚定道，“明白了吗？”
朱标一愣，“父皇的意思是，抢别国的土地？”
“嗯。”
“但是大明建国以来，确立不少藩属国，总不好抢他们的吧？像朝鲜，琉球，安南，暹罗等国，已经明确为不征之国，更是定期派遣特使朝贡，若是抢它们，只怕会引来非议。”
“你说的有道理。”
朱元璋指着挂在墙上的大明疆域图，然后示意朱标靠近点，大殿很空旷，两人说话都带着回音。
“虽然是不征之国，但是要求他们每年缴纳更多的朝贡，在用他们给的银钱和资源，换个方向去抢别国的土地。”
说着，他伸手一指，指向了大明疆域图的右下角。
看着朱元璋手指指向的方向，朱标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父皇的意思是，您要解开海禁，恢复全面通商，而且把所有藩属国统统绑到一条船上，用他们国家的资源，办大明的事？”
“正是如此！”朱元璋坚定道。
朱标呆了呆，但旋即就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父皇，当初实施海禁，便是防范张士诚、方国珍等残部与海盗及倭寇勾结，威胁大明。”朱标皱了皱眉，提出新问题：“若是贸然开放海禁，恐怕大明内部，尤其是江南沿海那边会出问题。”
“谁都不能阻挡咱的决定。”朱元璋摇摇头道：“让藩王们去外国扩展疆土的设想，不仅能减轻朝廷的财政负担，还能让更多土地回归普通百姓手中，开辟财源，甚至抢占大航海时代先机。”
“实际上，即便咱不做，将来也会有皇帝意识到只有扩大疆土，才能解决王朝内部的问题，那么到时候，他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排除无数阻力，组建船只下海，征服其他国家。”
“当然，这种事情仅仅依靠中央朝廷根本无法做到，最好的法子就是将所有阶层全部绑到一条船上，让他们没有阻止的意图，甚至为了利益，主动拥护咱，跟在咱的身后同富贵！”
所有阶层绑在一条船上！
当朱元璋的这番话落在朱标耳中时，朱标突然感觉脑海清明，似乎有想法快要喷涌而出。
作为大明太子，朱标有时候觉得自己不需要太动脑筋，只需要按照父皇的安排，一步步照着做就行。
比如每日批阅奏折，了解朝廷大事，然后等着父皇驾崩，自己登基做二世等等。
反正整个大明都是他的，只要不瞎折腾，就不会亡！
然而此刻，在大殿内，父皇的这句话点醒了他！
他朱标要做的，并不是当个二世祖，而是迎接前所未有的挑战，辅佐朱元璋，将大明的疆土扩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这才是他要做的啊！
“父皇，儿子明白了！”
“我大明建朝初期，始终保持着小农思想，即关起门来过日子，这样的好处是非常问题，坏处便是资源有限，但张嘴等吃饭的人却越来越多，如同历史上已亡的王朝一样，迟早有一天会步入后尘。”
“所以要借着藩王政策的理由，将各个藩属国，大明内部的各种力量，以及各个藩王，整合起来，在疆土扩大的同时，每股势力所获得的利益也就越多，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