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虎狼之名传遍天下,凶名万古传,这是砍人头砍出来的凶名。
更不用说,这还是秦军最精华的部分,锐士。
秦军主力用的是青铜剑,着甲衣,他们用的是铁剑,穿着铁甲,光是装备上就远超秦军主力了。
秦军锐士到来,绝无好事。
蒙恬一问起李斯,猗氏商人、魏国商人和韩国士卒无不是心惊肉跳。
“难道他们要为李斯撑腰?”猗氏商人心中打鼓,又不太敢信,李斯已经被逐了,断无这种事情。不为李斯撑腰,为何出动锐士查询?
难道是要杀李斯?
猗氏商人硬着头皮,满脸讨好,点头哈腰,在李斯面前的狂妄荡然无存:“斗胆请问上官:找李斯何事?”
魏国商人、韩国士卒无不是睁大眼睛,打量着蒙恬。
啪。
蒙恬手腕一振,手里的马鞭如同毒蛇般,狠狠抽在猗氏商人脸上。
猗氏商人不敢躲,不敢避,硬生生承受了。这一下势大力沉,抽得猗氏商人脸上皮肉翻卷,鲜血流淌,他不住惨叫,却是腰弯得更低了。
“大秦的事,需要你多嘴!”蒙恬很是不满,冷眼盯着猗氏商人。
猗氏商人一个劲赔罪:“是是是,是我狂妄,不该多嘴。”
妇人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见礼:“敢告将军:李先生离开差不多十里地了。”
“多谢。”蒙恬看一眼妇人胸口的巴字标志,双手抱拳回礼,一夹马肚,率领锐士越过秦境,进入韩国境内。
这是越境,属于大事,韩国士卒强忍着心惊肉跳,有人拦阻:“不得越界。”
啪啪啪。
蒙恬和锐士手中马鞭,如同毒蛇般起落不停,对着韩国士卒劈头盖脑就是一顿狠抽,打得韩国士卒惨叫不断。
“天下虽大,大秦锐士何处去不得!”蒙恬傲然。
“请!”
“快请!”
“快快有请!”
韩国士卒满头冷汗,疼痛难受,再也不敢拦阻,侧身闪到一旁,躬身相邀,如同请蒙恬他们去韩国做客似的。
“哼。”蒙恬冷哼一声,又用手中鞭子抽了一个韩国士卒,这才率领锐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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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救出家人么?”李斯坐在马车上,直奔新郑而去,心中忐忑不安。
韩非虽是韩国公子,出身宗室,他无权无势不说,还很不受韩王安待见,日子很难过的。就从韩国士卒敢于当众辱骂韩非为结巴就可知韩非的日子有多难过了,若是可以,李斯是真不想去投奔韩非。
目下的李斯,走投无路,除了投韩非,请求韩非救自己的家人,再无他法。
“斯兄,且住!”就在这时,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
“蒙恬!”李斯对这声音太熟悉了,很是惊喜。随即摇头,自嘲一笑:“不可能!肯定是我未歇息好,耳朵出了问题。”
蒙恬是秦王的大保镖,与秦王形影不离,怎会来到韩国?
“斯兄,且住!”蒙恬的声音又响起了。
“真的?”李斯嘴巴张大,可以塞进两只海碗了,半天才接受自己耳朵没毛病的现实:“难道秦王派蒙恬请我回去?”
自己给秦王写信,秦王若是收到,以秦王之明,当幡然醒悟,派蒙恬请我回去,并非不可能。
“我又想多了。”李斯又摇头:“即使秦王收到我的书信,想要追回我,派一人足矣,何必出动蒙恬。”
蒙恬是秦王的大保镖,身份何等之重,专门追李斯这事,李斯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斯兄,且住,我是蒙恬!”蒙恬见李斯的马车未停,有些焦虑,通名了。
“真是蒙恬!”李斯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停车!快停车!快快停车!”
车夫一拉马缰,马车停下来。
李斯掀起窗帘,探出头来,扭头朝西一瞧,只见马蹄翻飞,一队锐士疾驰而来。正中一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蒙恬。
李斯从车厢里钻出来,兴奋的跳到地上,完全失去了昔时的沉稳,又蹦又跳,扯起嗓子,吼得山响:“蒙恬,你怎会来这里?”
蒙恬策马来到近处,一拉马缰,停了下来,抱拳见礼:“斯兄有所不知,蒙恬奉大王命:请斯兄回大秦!”
“请我回去?”李斯双手一个劲掏耳朵:“我未听错?”
“大秦英明,逐客令已废,命我请斯兄回大秦。”蒙恬再度道。
“哈哈!”李斯欢喜无已,仰首向天,狂笑起来:“逐客令啊逐客令,会毁了大秦的前途啊,李斯上书,大王英明,废掉逐客令,天大之幸啊!李斯有此功,死而何憾!”
“呃……”蒙恬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斯兄大才,文章写得极好,文采斐然,当为千古名篇,传于后世……”
李斯极是自得,笑呵呵的:“蒙兄谬赞。”
“大王废逐客令,非斯兄的文章,而是林所言。”蒙恬告之实情。
“林?这是何人?”李斯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李斯不才,平生作文章无数,无一篇如此信者这般文采斐然,我绞尽脑汁未能易一字。世间竟然有如此大才,在作文章一事上胜过李斯,佩服!佩服!”
“斯兄盘盘大才,作文章更是世间罕见,林自是远远不如你。”蒙恬把李斯不服气的样儿看在眼里,颇有些好笑。
“那林又是如何让大秦回心转意的?”李斯蒙圈了。
文章不如自己,还能让秦王回心转意,废掉才下达不过数日的逐客令,他还真不敢相信。
“论文采,林自是不如斯兄,然论说理之透彻,斯兄不如林也!”蒙恬笑道:“这是大王钦定的。”
“蒙兄,论说理之透彻,李斯自认无人能出我之右者也!”李斯还是不服气。
“斯兄有所不知,林说服大王时,蒙恬有幸就在大王身旁,亲耳听见。”蒙恬言中多激赏:“若论文才,斯兄自是胜过林;若论说理之透彻,还真得是林。”
“李斯斗胆,敢请蒙兄细说。”李斯不服气得紧,双手抱拳,向蒙恬一礼。
“斯兄有意,蒙恬就择要与斯兄说之。”蒙恬择要把林说服秦王的话说了。
“魏鉴不远,就在当世!”李斯双手轻击,激赏无已:“好!彩!好!彩!好!彩!”
左手扶额,很是惋惜:“李斯白读这么多年书,竟然舍近就远,从穆公求才说起。魏国之所以弱,就是因为人才流失严重。大王下逐客令,可比魏国人才流失更严重,以此事说之,大王必然回心转意。”
“大善!”蒙恬深以为然:“当时,大王、我、王绾及我弟,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啊。”
“此言当为为君者诫!当为后世诫!”李斯双手抱拳一礼:“还请蒙兄告知,这个林出自哪位名家门下?其师可否比肩我师荀子?”
荀子,战国末年著名的大学问家,执天下学问之牛耳,是天下第一学府稷下学宫的祭酒,相当于现代的清北校长。
李斯能拜在他门下,是李斯平生最荣耀之事。
“哈哈!”蒙恬仰首大笑:“好教斯兄得知,林未入名家门下,不过是学室弟子,十四岁,学的是匠作营造。”
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