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阳县县衙分为左中右三部分,中间部分,是县令处理公务处;左侧是县尉处理公务处,右侧是县丞处理公务处。
县令纪,头戴板冠,是六级爵位官大夫。
他原本是大夫爵,因为被逐又被追回,平白得了一级爵位,成了官大夫。
站在县衙前,见林快步过来,双手抱拳,弯腰下拜:“纪,见过林。”
他明明是六级爵位官大夫,比起林的四级爵位高了两级,却是抢先见礼,这让林有些意外,忙抱拳回礼:“林见过县令。”
纪再拜:“当日纪被逐,差点被项平斩首,幸得林进谏大王及时,纪捡回一条性命,这里谢过了。”
当日,他被项平剑都架到脖子上了,稍微迟一点点,他就死了。
今日想来,他依然是余悸在心。
“县令言重了,这都是大王英明。”林笑着回礼。
“费谢过林。”县丞是个中年人,头戴板冠,是大夫爵。爵位比起林高了一级,却是抢先见礼:“费本燕人,亦在被逐之列,快要出境时,被大王追回,费承林大恩,这里谢过。”
他一口燕音,却是满脸感激。
“县丞言重了。”林抱拳回礼。
右尉和左尉,皆是老卒,参加过长平大战,虽然立了功,却是残废了,右尉左手半个手掌无了,左尉右手无名指无了。
二人向林见礼。
他们二人皆是秦人,执掌频阳县兵权,统领县卒,管理频阳县的社会治安,类似于现代的县警察局长。
秦国的县,口众超过万人是大县,设右左二尉。若口众不及万人,属于小县,只设县尉。
二人未被逐,爵位未升,依然是不更爵,与林同级。
五人见过礼,纪侧身相邀,把林请进县衙里,来到一张短案边,请林跪坐下来,县丞打来热汤奉上。
他们是频阳县的头头脑脑,悉数到齐,恭迎林,对林的礼遇很高。
既有纪他们感谢林进谏秦王成功,被追回来,也有不敢小视林的想法。毕竟,林是秦王青睐之人,法眼有加。
“接国府令:郑先生和左庶长明日当到频阳县。”纪看着林,向他说明情况。
“先生和左庶长要来?”林有些意外。
“频阳县,就是水渠最重要之地,先生和左庶长自是要来。”纪脸上泛起笑容:“到时,会确定支渠如何修,还有征发民夫之事。”
干渠,因为大量的器械使用,用不了多少人,刑徒和官奴就够了,因而未征发民夫。
支渠,数量众多。先是从干渠那里修到县里,还要从县里修到乡里,最后还要从乡里修到里里,里里的百姓田间地头还要有毛渠。
如此一来,就需要大量人手,光靠刑徒和官奴已经不够用了,征发民夫也就成了必然。
频阳县作为水渠所到之处最重要的一座县城,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重中之重。
五人在一起,说了一阵公务,林就被安排到县衙后面的官舍歇着了。县令县丞县尉他们,还有不少公务需要处理,接着忙去了。
当晚,林又是大鱼大肉的胡吃海塞,直到小肚皮滚圆为止,幸福的生活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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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见过先生!”林抱拳,向郑国见礼。
“林,休要多礼。”郑国抱拳回礼,满脸笑容的看着林。
“见过左庶长。”林向李斯见礼。
“林,切莫多礼。”李斯抱拳回礼。
“林,你可知干渠勘验,得最者几多?”郑国看着林问道。
“还请先生告知。”林真不知晓有多少人得了最。
“三个!就三个!”郑国右手竖起三根手指,看着林,笑呵呵的夸赞:“林,你是真厉害,竟然是三人之一。”
“大善!”李斯深以为然。
郑国渠,是秦国国家级战略工程,调集前来主持修建干渠的人都是积年老手,从事水利事务数十载。如此多的高手,只有三人勘验得最,可见事功得最有多难了。
其中,就有一个林,小小年纪,竟然与老人一样得最,郑国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对林高看无数。
李斯也是如此想。
林却不以为意,以我的技术,要是还不能得最的话,上一世的学费白缴了,心血白费了。
“敢问先生:下人赏赐如何?”林想要知晓麦和浩他们的赏赐。
“干渠事关重大,能够修成,大王欢喜,得最的人除了你们这些主事者重赏外,你们麾下人等,赏赐各有差,从两束脯到束脯不等。”郑国笑着为林解释:“就是参与修渠的刑徒和官奴,也有两条肉脯。”
“刑徒和官奴也有赏?”林很是意外。
“然也!”李斯重重颔首:“刑徒和官奴对大王感恩戴德。”
刑徒和官奴,一年也未必能尝到肉味,对肉最渴望的一群人了,秦王能赏他们两条肉脯,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频阳县支渠最是重要,南连干渠,北接小河。”郑国看着林,道:“我们需要去勘测,你随我们一起去。”
频阳县,位于郑国渠北方,南边连通干渠,北方要把一些小河流连通,既可以增加水量,也可以防止洪水泛滥。
林和郑国同乘一车,李斯骑马跟着。
纪和费右尉一道,骑马跟着。
离开频阳县,朝南行。一路上,察看地势,商量支渠从哪里过。
这事,早就有人做了,测绘已经出来了。郑国还是坚持亲自走上一趟,亲自察看一番,心里有数。
林也想看看,自己主持修建的支渠要经过哪里,有些甚地形。
东乡,位于频阳县东面,是频阳县一个很重要的乡。
不是因为其地理位置有多重要,而是因为这里是王翦的老家。
在灭楚一事上,秦王采纳李信的策略,出兵二十万,王翦要六十万大军,发生了分歧。李信率军出征,王翦就告老回家,在频阳老家养老。
李信兵败,秦王亲自赶来频阳县,请出王翦,给了王翦六十万大军,这才灭掉楚国。
目下,灭国大战还未开启,王氏父子还未名重天下,也是秦国的高层了,是秦王器重的大将,在频阳县极为有名。
支渠,就要从东乡过,林他们一路上来到频阳县。
来到东乡的东阳里。
只见那里的房屋清一色的瓦房,且修得很是美观精致,很是气派。
“这是王将军的家?”李斯看着美仑美奂的房屋问道。
“正是。”纪重重颔首:“要说王将军一家,真是将才辈出。王将军,本人能征善战,韬略无双。其子少将军,也是让人难望其项背。”
王翦年纪不小了,在秦国军中打了一辈子的仗,战功卓著,是秦军中有数的名将,因而爵位很高,秦王赏赐无数。
其子王贲,人称少将军,同样杰出
父子二人全程参与灭六国,要说军功之大,远超秦朝另一军功家族蒙氏。
一门双侯,这是秦国历史上绝无仅有之事。
“其孙王离,亦是了得,有祖辈之风,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纪满眼艳慕:“将才辈出,王氏当名重千古!”
那还用说?
王氏一门三名将,个个非凡了得。
就在这时,东阳里里一个年轻人,二十来岁,骑着一匹肩高七尺余的高头大马,神骏非凡,疾驰而来。身着铁甲,腰挎铁剑,左胸别着短剑,两张硬弓交叉负于背后,右腰间挂着箭壶,里面塞满了箭矢。
林看见他背上的硬弓比起一般的硬弓更长更粗大,是特制的硬弓。
待得年轻人到来近前,只见其身材极高,估摸着在一米九左右。体型修长,极是均称,一看就知晓经过了严格的军事训练。
“王离见过二三子。”年轻人来到近前,一拉马缰,停了下来,飞身下马,很是利落。落在地上,双手抱拳,冲众人见礼。
“王离?”林的眼睛猛的瞪圆了,满脸震憾:“令山东群雄恐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