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阳县西南,与云阳县接壤处。
这里,就是频阳县支渠与干渠交汇处。
因为关中地势西北高,东南低,郑国渠由西北流向东面的洛水。故而,支渠不能从频阳县南面修,那样修的话,不可能把水引到北面去。
需要从频阳县西南开始修,向东北延伸,贯穿频阳县全境。
郑国李斯林王离纪费县尉,麦浩章邯们这些学室弟子,以及各段主事者齐聚,今天就是支渠破土动工的大日子,他们自然是要到齐。
干渠得最,麦和浩二人得了两束肉脯的赏赐,章邯和其他学室弟子得了一束肉脯的赏赐,令他们欢喜不已。
一束肉脯,在秦国相当于一万五千元的重赏,他们能不欢喜?
麦浩两个狗腿子更是三万元的重赏,别提他们有多高兴了。
因而,他们被告知后,立时赶来与林汇合。
支渠要贯穿整个频阳县,当然要分段安排主事者修建。这些主事者,不少人参与干渠修建,他们未得最,对林也服气,在林麾下做事他们也愿意。
刑徒和官奴,牵着耕牛,站在前面,排得整整齐齐。
这些刑徒和官奴中有不少人跟着林修干渠,也得了好处,他们也愿意跟着林办事。
即使新来的,听说了得最受赏之事,他们对林也寄予了厚望,希望林能再得最,他们也能有赏赐。
“干渠已修成,该当修支渠。”郑国站在最前面,睁大眼睛扫视众人,大声训话:“频阳县是恶土所在之处,这里的土地常年无水,不能种稻,只能种麦菽这些庄稼。这里的土地多盐卤,不适宜种庄稼。此渠修成,这一切都将改变。因而,频阳县支渠,是所有支渠中最重要的,由林主持修建。”
被点名的林挺起胸脯。
“你们切莫小瞧了林,他年纪虽小,将作营造却是了得,干渠得了最。”郑国为林造势:“干渠得最者也就三人,林就是其中一个,大王甚是欣慰,人人有赏。就是刑徒与官奴,也有肉脯的赏赐。”
刑徒和官奴一阵骚动,此事他们早就听说过了,更有人得赏了,无不是眼里满是期盼。
“我希望你们,在林主持下,用心修建支渠,争取再得最,再次受赏。”郑国最后道。
“诺!”所有人,大声应诺。
尤其是刑徒和官奴,他们做十年苦役,也未必能得到肉脯的赏赐,个个眼里全是绿光,对肉那是真馋。
“动工!”郑国右手一挥。
刑徒和官奴,两人一组,一人牵牛,一人扶犁,配合起来,开始犁地。
支渠的修建与干渠一样,先是用耕牛把地面耕松,再用推土机把土推到一起,用铁锹铲到外面。等到挖下去一定深度,再开始夯筑。
唯一的区别,就是支渠没有干渠那么宽,那么深而已。
为了得赏赐,刑徒和官奴很卖力,个个热火朝天。
与修干渠时有所不同。
当然,也不是所有刑徒和官奴都如此卖力,也有人想要偷懒,等待他们的就是监工的鞭子,狠狠抽在身上,哀号痛呼,不得不努力干活。
郑国李斯带着众人,四处巡视,未有问题,二人就离开了,去其他支渠巡视。
林作为主事者,带着麦浩章邯他们四下走动,查看修渠情形。
这次动用的还是刑徒和官奴,还未征发民夫,因为农忙时节到了。
八月底,九月初,正是整理田间地头,准备种冬小麦的时节了。
依秦律:“丞相其以制明告郡县,及毋令吏以徭夺黔首春夏时,令皆明焉。”
意思就是,农忙时节不征发。
其实,也用不着目下征发。等到要修到乡与里的支渠时,再来征发,正好农忙已过,既满足秦律要求,也到了支渠全面铺开的时候。
支渠不再是十里一段,而是二十里一段,每段有一个主事者,由他们主持修建,林只需要监督就行了。
这些主事者都是老手,经验丰富,不会有问题,林也放心了。
他只需要四处巡视,发现问题指出来,比起修干渠轻松多了。
更重要的是,不用再住帐篷,而是住在频阳县官舍。
住官舍比起住帐篷好多了,干净整洁。
吃得也好,顿顿大鱼大肉吃到撑,幸福美好的日子。
托林的福,麦浩章邯这些学室弟子也住在频阳县官舍,他们只能食学室餐。好在,林会分肉给他们,他们整天围着林转,对林的命令,绝对执行。
唯有一样,就是王离跟屁虫似的,懒在林这里不走了。
王离倒在林的榻上,双手枕在脑后,双腿悬空,不断抖着。
林看在眼里,很是无语:“王离,你如此闲?”
“我闲?我整整五年了,才告一次假,难得轻松。”王离翻个白眼。
“对了,你在哪里从军?”林还真是好奇,王离的从军经历无记载。
王离抖着腿:“我十七岁傅籍后,就去北方从军了,防止匈奴南侵。”
“……”林的嘴巴张得好大,怪不得你参与河套之战,后来又成为秦朝北方主力的统帅,率军南下中原平叛,发起了巨鹿之战:“你了解匈奴?”
“当然。”王离傲然:“说起匈奴,我比我大父阿父都要了解。”
“那你给我说说,匈奴如何?”林对匈奴的了解限仅于史书,史书虽好,哪有王离这个防匈奴的名将对匈奴的了解多。
“行,我给你说说。”王离翻身坐起,来了精神:“匈奴,在春秋末年开始强大起来。到了战国初年,实力更大了,东征西讨,吞并了众多部落,实力越来越强大。到了战国中期,匈奴就南下河套之地,想要占领河套,进窥中原,赵雍大破之于河套,杀得匈奴血流成河,匈奴单于仅率领少数残部逃回漠北。”
赵雍,就是赵武灵王。
匈奴强大后,与华夏打的一场大仗,就是赵武灵王打的。
一仗打下来,赵武灵王大破匈奴,打得匈奴单于只率领少数残部逃回漠北舔伤口。
赵武灵王的确是个牛人,就是太爱作死了,把自己作死了。
“当时那一战,先王怕赵雍打不过,下令给大秦北边的边军,竭尽全力支援赵雍。”王离很是兴奋:“虽然秦赵打生打死,但在对付异族这事上,是一致的。必要时,会一齐对付异族。”
先王,是指秦昭王。
“毕竟都是华夏一脉。”林重重颔首:“异族打进中原了,对谁都不好。对付异族,责无旁贷。”
“大善!”王离微微颔首:“赵雍死后,赵国政衰,不复昔时盛况了。尤其是,长平战后,赵国举国丁壮尽失,国力一落千丈,匈奴恢复了元气,又开始南下,想要占据河套之地,进窥中原。幸好,李牧了得,多次打败匈奴,守得北方不失。”
李牧,就是靠打匈奴起家的。
若说赵武灵王是抗击匈奴的第一位君王的话,李牧就是抗击匈奴的第一位名将。
王离的话匣子打开了,滔滔不绝,林对匈奴有了更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