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西关之生死赌局 第62章 白云古寺

作者:括奇007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04 08: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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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白云山真是又高又大。”阿二周围看下,发出惊呼。

她的乡下,南海县水文村一带,一马平川,河涌交叉。她从未见过大山,来广州后,广州、西关也是一马平川,上过观音山,同白云山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从茶壶里斟杯茶,递给何言邻。顺便拿出小手巾,给他擦汗。

羊城第一楼的事,她已打理得井井有条。宝善堂、宝典的事,几乎日复一日,变化不大。她每日也就没那么忙,听到少爷要上白云山找山泉,她就跟着去。

羊城第一楼同其他铺头(店铺)的事不忙,何老爷都希望阿二陪着儿子,他仍然怕儿子外出贪玩闯祸。

何言邻一边饮茶,一边捡起路边的野果,手一挥,将野果扔进山间。

“我今日找的山泉,有个古仔(故事)。”何言邻故意吊起阿二的瘾:“你想不想听?”

“什么古仔(故事)?”阿二果然兴趣十足,她从来都崇拜少爷,认为他见多识广。

“一边走,一边说。”何言邻又扔出一颗野果。

阿二将茶壶、小食、小手巾放进藤提篮,两人重新上路。

“话讲白云山有座…。”他学着讲古佬的开场白,接着“唱”起来:“从前…”

阿二哈哈大笑,也跟着“唱”起来:“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上有个和尚讲古仔(故事),讲乜野古仔(什么故事)呢?从前有座山…洞上…讲古仔,讲乜野…”

这是广州街头小孩的顺口溜,循环重复,永远是这几句,永远“唱”不完。广州的小孩都会“唱”,都中意(喜欢)“唱”。

“停!”过足“唱”顺口溜的瘾,他就拖长声调,叫停。

“你不知那么多,白云山真的有和尚,不过不在洞里,在寺里,叫能仁寺。”他说:“我们今日就去能仁寺,不过,不是去听和尚讲古仔(故事)…。”

“你去找山泉。”阿二答道:“我明啦,哪个山泉就在能仁寺。”

“你真醒目!”他一撩她的辫子,向前奔去:“哪个山泉是九龙变的,犀利(能干)吧,到了。”

阿二抬头望去,颇大的字映入眼里:能仁寺。

古树中掩映着一座寺庙。

这能仁寺大概在山里,游人不多,香客就更少,显得冷冷清清。他们周围看下,大殿香烟袅袅,人烟也渺渺。他们进去走了一圈,还是只有他们两人。

阿二见到墙边有个木架,挂着一大叠签文,不觉心念一动,放下几个铜板,双手拿着签筒,摇几摇,一支竹签“卜”地,掉在地上。

“中上签。”阿二将签捡起来:“少爷,你都摇支。”

没回声,阿二转身,周围看下,哪有少爷的影子。阿二明白,少爷不耐烦,出去找九龙泉。

阿二也不急,将签文扯下来,走到大殿门口,就这么巧,遇上个老和尚。

阿二递上签文,请大师解签。

老和尚看下签文,微微一笑:“这支签是解姻缘,女施主好姻缘,只需等待好时机,耐心自有好结果,善哉善哉!”

老和尚进入大殿,再出来时,见阿二坐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便问道:“女施主,你还有没做的事?”

“我等我家少爷。”阿二回答:“他去找九龙泉。”

“九龙泉就在那。”老和尚指下右边,说:“不远。”

“少爷会返回找我。”阿二说:“如果我去找他,反而两个人都错过。”

“仔(儿子),花街人多。”何老爷吩咐道:“一旦被人冲散…”

“停!”何言邻打断何老爷的话:“阿爸,你讲好多次,荷花不识路,站在原地,我从原路返回找她。”

那一年,少爷五岁多,已经口齿伶俐,脑筋转得好快。

她八岁多,刚从南海县水文村乡下,来到何家大屋,名字还没改为阿二,仍然叫荷花。第一次知广州过年前行花街,热闹非常。

何老爷知她从未去过花街,叫少爷专门带她去行花街。

“荷花,走!”少爷一撩她的大辫子,连蹦带跳向大门口奔去:“再听老豆(阿爸)讲,他‘将就将就’讲到天亮,花街都拆啦,走…”

花街设在广州的中间区域,教育路、西湖路,两条呈十字形的马路。过年前几日就封路,任何车辆不准经过。马路中间,用粗大的竹子搭起花棚,两边各三层,花农摆卖年桔、盘花、切花,生意人摆卖手工品、工艺品,直至大年初一凌晨才拆花棚。那几日,简直是全广州人的行街日。

少爷带她行花街那晚,是年三十,正是花街人最多时分。他们到达时,花街已经人山人海,教育路口搭着几米高的牌坊,牌坊上挂满灯笼同花卉,灯火辉煌,喜庆万分。

行花街的人,从牌坊下方右边鱼贯而入,前边的人还没挪动,身后就被人推着向前。整个花街叫卖声、还价声此起彼落,气氛异常热闹。

她也好兴奋,跟着少爷喊叫:“这盘芍药,几多银子?”

“三个大洋。”花农开价。

“一个。”少爷杀价。

“这盘花有点残。”她也跟着叫:“不值三个大洋。”

“两个。”花农开始松口。

“一个。”少爷坚持。

“给你。”花农叫着:“蚀本卖个开心。”

她刚要从袋里拿大洋,已经被人推着走,离这个档口好远,还是买不成,不过,他们高兴得哈哈大笑。

这种场合,双方不在乎买卖,而在乎买卖快乐气氛。

走到十字路口,她同少爷就被人挤散了。她想起何老爷的吩咐,站在原地。

花街的十字路口,搭个四方形牌楼,迎春接福的走马灯,转得正欢。

她站在走马灯旁,一点都不惊慌,从见到少爷的那一刻,她对少爷就有一种信任感:少爷不会扔下她。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少爷蹦跳着返回,手上还拿着一支荷花,是假花,真荷花6至8月才开花。

“吓!你真醒目。”少爷摇头晃脑地说:“知道在那等我。”

“对,老爷吩咐过。”她答,半点不含糊:“我就知在那等你。”

“喂,你等哪个?”有人拍她的肩膀。

她回过神,一看,面前站着少爷。

她回答:“等你,找到九龙泉啦?”顺手斟杯茶,递给他。

“早就找到了,就在这旁边,半点都不难。”他没接茶水,说:“我饮了好多泉水。在那边山头,我又找到一个山泉,味道同九龙泉不同,这边是清,那边是甜。”

“我倒了茶水。”阿二说:“装些泉水回去。”

“哪个山头要走好远,不要去。”他一屁股坐在阿二旁:“我给了银子人家,明日担泉水到第一楼。呵!那是什么…”

阿二往地上一看,原来是自己扯下来的那张签文,刚才自己想得入神,签文掉地上。她捡起来,递给少爷。

“签文。”阿二说:“我抽了支中上签,讲…”

“这你都信?”他打断她的话:“抽到这支签的人,都是这张签文,厄细路(骗小孩)。”

“不过,又好像有几分准。”阿二说:“它说,我是好姻缘,不过还要等。我都等了这么多年,还…”

“哦!我明啦!你好想嫁人,都露出来了。”他哈哈大笑:“哈!哈…哈…”

确实,阿二想做少爷的二房老婆好久了。她每次返乡下,亲戚、邻居都问她,她无法回答,因为何老爷没无同她讲,几时为少爷同她办成亲礼。

“这个容易。”他一扯阿二:“跟我来。”

阿二跟着他,来到大殿的佛像前面。

“跪下。”他说着,自己已跪下。

阿二也跟随跪下,她早已习惯,按老爷和少爷的吩咐去做事,从不问为什么。

“佛祖、菩萨作证。”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嘻哈作乐:“我同阿二今日成亲。”

这个玩乐大王,将成亲这样大的事,都当作玩乐。阿二也忍不住,跟着他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

“没人在寺庙成亲的。”阿二用手背擦着眼角的眼泪,说。

“我专搞新兴的事,高档茶楼搞新兴。”他得意地晃着脑袋:“成亲也一样,新兴。”

“成亲要三书六礼,还要大红花轿接新娘”阿二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脸向往:“大红花轿好靓(漂亮)呀!”

中国传统女仔,一世(一辈子)只坐一次大红花轿,谁不向往。

“我又明啦,你好想坐大红花轿。”他似乎善解人意:“明日,我雇顶大红花轿,接你。”

“老爷说,何氏宗族的规矩,先娶阿一(正房),再娶阿二(二房)。”阿二皱下眉头:“不知几时娶阿一(正房)?”

“用得着皱眉头吗,简单,明日…”他冲口而出,随即嘴一襒,说:“不行,我不想娶阿一(正房)。”

“为什么?”阿二瞪大眼睛。

“阿一(正房)姓甚名谁都不知。”他闭一只眼,抽半边脸,做着各种怪模样:“单眼又不知,麻脸又不知,无瘾(没意思)!如果兴趣脾气不同,更惨!不如不娶。”

阿二被他的怪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而令她更开心的是:少爷不想娶阿一(正房),言下之意就是想娶阿二(二房)。

她心花怒放,简直想飞起来,张口就想唱粤曲,猛然想起少爷不中意(喜欢)听粤曲,即刻改口,“唱”街头小孩的顺口溜:“从前有座山…”

他也手舞足蹈,跟着唱:“…洞上…讲古仔(故事),讲乜野(什么)…”

“歌声”惊动了寺里的和尚,走入大殿,看个究竟。

两人即刻从地上爬起,欢笑着奔出能仁寺。

宝座上的佛像,突然大笑起来,一晃,已站在地上,变成老和尚。

“我算做件好事。”老和尚笑着说,身体一晃,已到殿堂门前,变成

樵夫,不过,肩上扛着的不是扁担,而是一把大汤勺,还缺口。

“阿二终于有名分,熬出头。”“扁口”像自言自语,又像对什么人讲。

不知何时,食神出现在“扁口”旁,没接“扁口”的话,目光久久注视着何言

邻、阿二渐行渐远的身影。

一阵风掠过,树叶“哗啦哗啦”在响。

好久好久,食神小声说道:“要来的,终究要来…”

此后,阿二经常在梦里发笑,就因为少爷不想娶阿一(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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