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何氏宗族有本家从‘花旗’(美国)返回,一众本家宗亲,难得地相聚羊城第一楼。
席中,有几个宗亲或明或暗的话语,令何老爷不由地胆颤心惊。
“第一楼好嘢(太好),拍马都追唔上(无人能及)。”
“巴闭过(超过)太爷的东丝行。”
“好事,好事!”
“何氏终于又出名。”
“银子都被你们揾晒啦(赚完了)。”
何老爷脸上,仍然带着一贯的微笑,一样的谦虚恭让。然而,却坐立不安,心跳加速,心里觉得好虚。
他心想:自己本家宗亲尚且如此,西关、广州一众商家如何,就可想而知。这种招人妒忌,招人憎恨的行径,为自己做人、经商之大忌。所谓街外银子,大众有得赚才能长久,就你一家赚完,这种独门生意难以维持。
看来,第一楼真的成为第一。
席散之后,何老爷将阿二、儿子都叫回大屋,仔细询问第一楼开张前后的事,连极微小的细节都问到。
这几年,何老爷已逐渐将家里、和铺头(店铺)的事,全部交给阿二打理(管理),他自己掌握大方向,只吩咐大事,小事基本不管,交由阿二全权主理。
第一楼的事,问得如此详细,第一次。
此时,何老爷才知有个“古代隐士”(食神)。
以何老爷的眼光,判断这是个高人、恩师,儿子同阿二少不更事,竟然让这样的高人、恩师流浪街头,应该请到大屋,瞻养终身。
“老豆(阿爸),‘古代隐士’(食神)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无踪),我才见过两次。”何言邻手一扬:“他见人家,易过借火(容易),人家见他,好——难。”
“我都一样。”阿二接口道:“只见过两次。”
“我想见下他,当面请教。”何老爷看下儿子,又看下阿二:“有计算(办法)吗?”
何言邻和阿二相互看下,各有各想法。
何言邻心想:“老豆(阿爸)在大屋,日日叹茶、看本草纲目,门都懒得出,‘古代隐士’(食神)就算突然来到门口,等财叔通报,‘古代隐士’(食神)又已经走了。”
阿二想:“这段日子,我晚晚拿餸(小菜)去色仔巷,都看不到‘古代隐士’(食神),老爷在大屋…”
“我有计(办法)。”还是何言邻脑筋转得快,对阿二说:“你照常,每晚拿餸(小菜)去色仔巷,我在后边跟住,一见‘古代隐士’(食神),即刻返大屋叫老豆(阿爸)。”
又过一段日子,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天酬有心人。何老爷终于见到“古代隐士”(食神),仍然在色仔巷,仍然在那间、长年累月门窗紧闭的房屋前。
“古代隐士”(食神)吃了阿二拿来的餸(小菜),没像以往那样,对那碟餸(小菜)指指点点。
“古代隐士”(食神)好像早就知何老爷是谁,好像早就料到何老爷会来,不慌不忙站起来。他身材瘦削,身板却挺直。
何老爷几十岁人,也有些见识,见此,情知他有来历。连连拱手作揖,说道“前辈,请到屋企,我想请教…(前辈,请到舍下一叙…我想请教...)”
“满晒!满晒!满晒(满已!满已!满已)!”“古代隐士”(食神)说着,人已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