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暖洋洋的光。
夏天先醒了。
刚一睁眼,就感觉到胳膊被稳稳地压着,低头一看,白秀琴还侧卧在他怀里,睡得正熟。
她的头发有点乱,散在枕头和他的手臂上,呼吸轻轻柔柔的,侧脸在晨光里看起来特别安静,连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他一动也没动,内心深处一片柔软。
这个看起来坚强、其实让人放心不下的女人,真的就在他怀里。
可能是他看得太专注,也可能是该醒了,白秀琴睫毛动了动,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醒时还有点迷糊,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还被夏天从身后抱着。
她身体微微一僵,脸唰一下就红了,连耳尖都红透了。
她下意识想挪开一点,可又舍不得这点温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神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敢回头看他。
夏天感觉到她的害羞,心里坏笑,不但没松手,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下巴蹭蹭她的头顶,声音还带着睡意:“醒啦?”
“……嗯。”白秀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整个人羞得快要烧起来,只好把脸往枕头里埋。
夏天低低地笑了,胸膛轻轻震着传给她。
他知道她脸皮薄,没再逗她,只温柔地问:“睡得好吗?”
“……好。”她的声音还是闷闷的,从枕头里传出来。
两人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享受没人打扰的早晨。
直到窗外几声鸟叫响起,夏天才先松开手坐起来:“该起了,厂里还有事。”
白秀琴这才松了口气,赶紧也跟着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和头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两人前一后走下一楼大厅,气氛还有点暧昧和不好意思。
夏天清了清嗓子,正想找句话说说,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夏渔挎着一篮满满的早餐,欢快的走了进来,声音清脆:“哥!嫂子!你们起来啦?我买了豆浆油条和肉包,快来趁热吃!”
她把热乎乎的早餐一样样放上桌,然后转过身,眼睛亮亮地在夏天和白秀琴之间转了转。
她看见白秀琴脸上还没退干净的红晕,又瞥见哥哥眼角藏不住的温柔,突然抿嘴一笑,朝着白秀琴就甜甜喊了一声:
“嫂子!快来吃呀!”
这两声“嫂子”喊得响亮,白秀琴脸一下子又红透了,简直想找条缝钻进去,手足无措地小声说:
“小渔!你……你……哎哟……”脸上藏不住的欢喜和慌乱,全被夏天和夏渔看见了。
夏天先是愣了一下,再看白秀琴难得露出这副小女儿模样,心里一暖,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夏渔更是得意地朝哥哥眨眨眼,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这顿早饭,气氛微妙又温暖。
白秀琴一直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包子,不敢看夏天,可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却悄悄透露了她的小心思。
吃完了饭,夏渔这小丫头片子就坐不住了,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直奔灵韵制衣厂。
于是,还不到晌午,“夏总和白老板在一块了!”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遍了工厂的每个角落。
这消息最早是从包装车间传出来的——
夏渔拿着自己攒的零花钱买的一大包水果硬糖和花生牛轧糖,见人就发,小脸红扑扑,声音甜得能腻死人:“李婶,吃糖吃糖!我哥和白姐姐的'拖糖'!”
“张叔,沾沾喜气呀!”
工人们先是一愣,随即都恍然大悟地笑起来,纷纷接过糖,嘴里说着吉祥话:
“哎哟!真的啊?这可是大好事!恭喜夏总!恭喜白老板!”
“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早就看出来了!”
“白老板人美心善,夏总年轻有为,般配!太般配了!”
“小渔,这糖甜,心里更甜吧?”
厂区里到处都洋溢着善意的哄笑和热闹的议论声。
平时工人们就对夏天和白秀琴又敬又爱,如今见这两人真走到了一起,都觉得是再自然不过的好事,厂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暖昧又欢腾。
白秀琴后来红着脸来厂里处理事情,一路上都被工人们带着笑意的目光和那一声声意有所指的“白老板好”弄得面红耳赤,可心里头,却像泡在温泉水里,暖烘烘、甜丝丝的。
也就在这内部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夏天有意无意地,把那个“灵韵实业与军方达成了重要合作意向,拿下数百万巨额订单”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这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接下来几天……
之前那些催债口气硬得像石头的供应商,突然之间就换了副腔调。
“喂?是夏总吗?哎呀哎呀,我是老张啊!布料厂的老张!那啥……货款不急不急!您方便的时候再说!我就是想问问,下个月的料子,要不要给您多备点?最近新到了一批好货色,绝对便宜!”
……
“夏老板!塑料扣子的钱真不着急!您厂子里要是还需要啥,尽管开口!我们优先给您供!”
……
连县工商银行信贷部的刘副行长,都亲自把电话打到了夏天办公室,热情得不得了:“夏总啊!哎呀呀,误会!都是误会!之前那贷款流程上有点小问题,现在已经彻底解决了!”
“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办一下?额度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嘛!像您这样信誉优良、又有实力的企业,是我们重点支持的对象!”
……
最绝的是那个之前堵着厂门耍横耍无赖的钱厂长,居然又上门了。
不过这次可不是来要债的,他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夏总!夏总您大人有大量!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听了小人挑拨!我该死!我混蛋!那批货您随时拉走!”
“尾款……尾款您看着给就行,不急!千万不急!以后……以后还望夏总多多提携,给口饭吃就行……”
王县长、刘局长的电话也先后打了过来,语气里充满了探究和前所未有的热络,旁敲侧击地想打听军方订单的具体情况。
夏天接电话时,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刻意疏远,对于和军方的关系,只说:“感谢领导关心,就是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具体细节还在磋商,都是为了地方经济发展嘛……”说得是云山雾罩,留足了想象空间。
这模糊不清的态度,反而让电话那头的领导们心里更是猫抓似的痒痒,对夏天的背景和能量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
消息几经辗转,自然也通过某些渠道,传到了沪上赵瑞龙的耳朵里。
他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昂贵的红木桌面。
“军方?几百万的订单?”他沉吟着,脸色阴晴不定,“这小子……什么时候搭上这条线的?底细摸清楚没有?”
手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还……还在查,但那边口风很紧,打听不到具体是哪部分,只知道动静不小。”
赵瑞龙眼神闪烁,最终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先停手,别再搞小动作了,免得打草惊蛇,给我彻底查!把他夏天祖宗十八代和军方方面那条线都给我挖清楚了再说!”
他不得不暂时按下了立刻报复的心思。
摸不清对方的底细和背景深浅之前,他赵瑞龙也不敢再轻易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