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纯,摇旗。”李玄目光首先落在两位最为骁勇的战将身上。
“末将在!”两人豁然起身,甲叶铿锵。
“你二人,率陷阵营、先登营全部,并锐士营五百精锐,为我军前锋。目标,清军南大营,王进才中军帅帐所在!我要你们像两把尖刀,直插敌腹心!”
“得令!”刘体纯与郝摇旗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熊熊战意。
“袁宗第。”
“末将在!”袁宗第沉稳应道。
“你率所部兵马,并辅兵营三千青壮,多备火油、引火之物,紧随前锋之后。一旦体纯他们打开缺口,你便率军突入,四处纵火,制造混乱,扩大战果!记住,声势要大,要让清狗以为我全军出击,不知我虚实!”
“遵命!”袁宗第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此计之妙。
“田见秀。”
“属下在。”田见秀拱手。
“你统筹留守事宜。城头多布旗帜,广点火把,派老弱辅兵往复巡守,以为疑兵,务必使清军探子以为我大军仍在城中固守。同时,组织人手,随时准备接应我军撤回,救治伤员。”
“大都督放心,见秀必不辱命!”田见秀郑重领命。
“袁韬,游骑全部撒出去,封锁战场周边,绞杀清军哨探,务必保证我军行动隐秘。同时,严密监视武昌方向,若有异动,飞马来报!”
“是!”
李玄环视众将,最后沉声道:“此战,不为歼敌多少,旨在溃其军,夺其志,抢其粮草器械!一击即走,不可恋战!各部依令行事,寅时初刻,悄然出城!”
“谨遵大都督令!”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屋瓦。
寅时初刻,正是一夜中最黑暗、人最困顿之时。
咸宁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有士兵们压抑的呼吸和轻微的甲叶摩擦声。
刘体纯、郝摇旗率领着一千五百名最精锐的战士,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迅速而无声地没入城外的黑暗中。
袁宗第率领的纵火大队,则保持着一段距离,悄然跟随。
李玄亲自为前锋部队送行。
他站在城门洞的阴影里,看着那一张张或熟悉或年轻的脸庞从面前经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那目光中蕴含着信任、期许,以及一种无形的力量。
许多士兵感受到大都督的注视,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队伍的最后,李玄对刘体纯和郝摇旗低声道:“记住,迅猛如火,侵略如火!我会在城头为你们压阵,若有变故,以三支火箭为号,即刻撤回。”
“明白!”两人重重点头,随即转身,身影融入夜色。
李玄则悄然登上了南城城楼,这里视野最为开阔。
他收敛了全部气息,如同融入了城墙的阴影,唯有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体内《五脏烘炉法》缓缓运转,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向着清军大营的方向悄然延伸。
他不仅要统观全局,更要在关键时刻,以【军势凝聚】助大军一臂之力,或者,亲自出手,斩将夺旗!
清军大营,连绵数里。经过两日苦战,清军士卒也确实疲惫不堪。
虽然安排了哨探和巡逻队,但大多数营帐都陷入了沉睡,只有零星的篝火在夜色中跳动。
中军大帐内,王进才并未安寝,他眉头紧锁,正在灯下查看地图,心中烦躁不安。
赫连屠的失踪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而白日守军那不合常理的爆发,更让他隐隐感到一丝恐惧。
“难道……赫连供奉真的遭了毒手?可那李玄,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无法相信,却又无法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营寨边缘,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短暂而急促的惨叫声,随即戛然而止!
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掐断了喉咙!
“敌袭——!”几乎是同时,一声凄厉的、划破夜空的警报声从那个方向响起!
但声音刚起,便被更加狂暴的喊杀声所淹没!
“杀!!!”
如同平地惊雷!刘体纯与郝摇旗,一左一右,如同两股钢铁洪流,悍然冲入了清军南大营的外围栅栏!
他们选择的位置极其刁钻,正是两营结合部,防守相对薄弱之处!
陷阵营士兵身披重甲,手持巨斧大刀,如同人形猛兽,所过之处,脆弱的木栅栏被轻易劈碎砍倒!
先登营的勇士则矫健如猿,迅速清理着营帐间的零星抵抗。锐士营的精锐们则以强弓劲弩开路,精准地射杀着从营帐中惊慌冲出的清兵。
太快了!太猛了!清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
许多士兵还在睡梦之中,便被破帐而入的义军砍杀,或者被随后涌来的大火吞噬!
“不要乱!结阵!结阵!”有清军军官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收拢溃兵。
“清狗,纳命来!”郝摇旗一眼便盯上了那名军官,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熊,直接冲撞过去!
手中那柄门板似的巨刀带着恶风,横扫而过!那军官举枪格挡,“咔嚓”一声,长枪断裂,连人带甲被拦腰斩成两段!
鲜血内脏泼洒一地!
这凶残无比的一幕,彻底摧毁了周围清军残存的反抗意志,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放火!烧光他们的营帐!”刘体纯则更加冷静,指挥着部队稳步向前推进,同时命令部下将携带的火油罐奋力掷向四周的营帐和辎重车。
袁宗第率领的纵火大队此时也蜂拥而入。
他们人数众多,虽然战力不及前锋,但纵火制造混乱却是行家里手。
一时间,清军南大营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无数的清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火光中乱窜,哭喊声、惊叫声、兵刃撞击声、营帐坍塌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大营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敌人?!”王进才猛地冲出大帐,看到眼前这片火海地狱般的景象,目眦欲裂!他抓住一个仓皇跑过的亲兵,厉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