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帅!是城里的贼兵!他们杀出来了!人太多了,到处都是火!”亲兵脸色惨白,语无伦次。
“混账!”王进才一脚踹开亲兵,嘶吼道:“亲兵营!跟我上!稳住阵脚!督战队何在?敢有后退者,杀无赦!”
他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深知此刻一旦彻底崩溃,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他拔出战刀,亲自率领最精锐的亲兵营,逆着溃兵的人流,向着厮杀声最激烈的方向冲去。督战队挥舞着鬼头刀,连续砍翻了十几个溃逃的士兵,暂时遏制住了崩溃的势头。
然而,义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波猛过一波。
刘体纯和郝摇旗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在混乱的清军中反复穿插,所向披靡。
郝摇旗更是杀得性起,浑身浴血,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巨刀挥舞间,无一合之将,径直朝着王进才的帅旗方向杀去!
“保护大帅!”清军亲兵营拼死抵抗,与陷阵营、先登营的精锐撞在一起,展开了今夜最为惨烈的白刃战!双方都是精锐,此刻狭路相逢,更是杀红了眼,每一瞬间都有人倒下。
城头之上,李玄将远处的混乱与火光尽收眼底。他能感受到己方军队那高昂的士气和战意,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而清军的抵抗,在最初的混乱后,似乎因为王进才的亲自压阵,有重新凝聚的趋势。
“是时候了。”李玄眼神一凝。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五脏烘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然运转,精神力高度集中,再次引动了【军势凝聚】!
这一次,并非大范围的笼罩,而是将这股无形的“军势”力量,如同束流一般,精准地投注到了刘体纯、郝摇旗以及他们麾下最为核心的那些将士身上!
正在浴血奋战的刘体纯、郝摇旗等人,猛然间觉得一股更加磅礴的力量从体内涌出,疲惫感一扫而空,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手中的兵器仿佛活了过来,挥动间更加得心应手!
他们周围的义军士兵,也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齐声呐喊,攻势瞬间再添三分狠厉!
反之,正在苦苦支撑的清军亲兵营,则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凭空出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心中的勇气如同冰雪消融般快速流逝。
此消彼长之下,战局瞬间倾斜!
“破阵!”郝摇旗抓住对方一名骁将因瞬间迟疑露出的破绽,巨刀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然劈下!
那骁将举盾格挡,“轰”的一声巨响,包铁木盾四分五裂,连人带甲被劈成两片!
亲兵营的防线,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郝摇旗一马当先,赤红的双眼直接锁定了数十步外,正在指挥的王进才!
“王进才!拿命来!”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在王进才耳边炸响!
他骇然回头,正看到那个如同血人般的巨汉,冲破层层阻碍,如同疯虎般向自己扑来!那冲天的煞气,让他这位沙场老将也为之胆寒!
“拦住他!快拦住他!”王进才惊惶后退,声音都变了调。
但此刻,他身边的亲兵已被刘体纯带队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回援!
眼看郝摇旗就要杀到近前,王进才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狰狞的伤疤和眼中冰冷的杀意!他心中亡魂大冒,再也顾不得什么主帅威严,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一直静立城头的李玄,眼中寒光一闪!他并指如剑,体内五行真气瞬间转化,肺金之气极度凝聚,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锋锐无匹的剑气,隔空近百丈,朝着王进才的后心疾射而去!
“噗——!”
王进才只觉得后背一凉,一股尖锐无比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在马上晃了晃,差点栽落马下!他低头,只见胸前铠甲已然破开一个小洞,鲜血正汩汩涌出!
虽然不是致命伤,但这隔空一击的诡异与强悍,彻底击垮了王进才最后的斗志!
“妖法!是妖法!”他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再也顾不上其他,在仅存的几名亲兵护卫下,打马疯狂地向后营逃去,连帅旗都顾不上了。
主帅重伤逃遁,帅旗倒地!
这一幕,被许多清军看在眼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瞬间彻底崩溃!
“大帅跑了!”
“败了!败了!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全军!
无论是正在抵抗的,还是正在观望的,此刻都失去了最后的战意,丢盔弃甲,争先恐后地向后逃窜,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追!”刘体纯见状,立刻下令扩大战果。
“穷寇莫追!”李玄清冷的声音,却通过某种奇异的方式,清晰地传入刘体纯和郝摇旗的耳中,“打扫战场,按计划撤退!”
“快!抢占粮囤和炮位!工曹的人呢?上前查验!”
郝摇旗的吼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格外洪亮,他手中的巨刀指向清军后营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大都督有令,能搬走的统统搬走,带不走的再行处置!”
命令迅速传开。原本准备纵火的义军士兵立刻改变了行动,如同训练有素的工蚁,分作数股扑向不同的目标。
陷阵营的重甲士兵们用巨斧劈开锁链,掀开苦布,露出下面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
火光下,能看到麻袋上清晰的“漕”字印记,显然是清军从漕粮中截留的。
“是粮食!上好的白米!”有士兵抓起一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对于长期缺粮的义军而言,这比黄金更珍贵。
“快!组织人手往城里运!用清狗自己的大车!”刘体纯冷静地指挥着,一队队辅兵和青壮立刻涌上来,或用肩扛,或合力将粮袋装上缴获的骡马大车,在锐士营的护卫下,形成一条条运输长龙,冒着尚未完全停息的零星抵抗,向着咸宁城方向疾驰。
另一边,工曹的好手们在几位老匠人的带领下,迅速冲向那些沉重无比的红衣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