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仔细检查炮身、炮膛和炮架。
“曹头儿,这十几门大家伙基本完好!就是炮架有些损坏,能修!”一个年轻工匠兴奋地喊道。
为首的工曹老吏抚摸着冰凉的炮身,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好!好!天佑我义军!快,记录在册!能拖走的用牛马拖走,实在带不走的……拆下关键部件,绝不能再留给清狗!”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寻找可用的牲畜,或用粗大的绳索套住炮身,数十人喊着号子,奋力将这些战争利器拖离原地。对于一些损毁较重或暂时无法移动的,工匠们则用随身工具熟练地拆卸下炮门、照门等关键零件,使其短期内无法使用。
而那些打造好的云梯、冲车、壕桥等攻城器械,则被就地拆解。
有用的木料、铁件被分拣出来运走,实在笨重无用的,才被堆砌起来,泼上清军自己留下的火油,点燃焚毁,冲天的火光更多是为了制造混乱和震慑残敌,而非单纯的破坏。
郝摇旗亲自带人冲向了清军的武库。里面堆放着大量的弓弩、箭矢、刀枪、铠甲,甚至还有不少火药。
“发财了!哈哈!都给我搬空!一片铁叶子也不给王进才留下!”他大笑着,亲手扛起一捆崭新的制式步弓,如同抱着稀世珍宝。
整个清军后营,从最初的杀戮战场,变成了一个高效而忙碌的转运场。
义军将士们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喜悦,每一次搬运,每一次缴获,都让他们的腰杆挺得更直,对未来的信心更足。
这些宝贵的物资,将是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血肉根基。
当义军带着丰厚的战利品,押解着俘虏,井然有序地撤回升起朝阳的咸宁城时,他们身后留下的,不仅仅是一片狼藉的营地,更是一个被抽走了筋骨、短期内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攻势的残敌。
朝阳初升,金辉洒满咸宁城头,也照亮了城外那片焦土与胜利并存的战场。
城门大开,凯旋的义军将士们押解着垂头丧气的俘虏,驱赶着满载粮草物资的大车,鱼贯入城。
每一辆沉甸甸的粮车,每一门被费力拖拽回来的红衣大炮,都引来了城头守军和夹道百姓震耳欲聋的欢呼。
“万胜!大都督万胜!”
“义军威武!”
欢呼声如同潮水,一波高过一波,冲刷着连日苦战带来的疲惫与阴霾。
士兵们尽管浑身血污,甲胄破损,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与激动,胸膛挺得笔直。这一仗,他们不仅守住了家园,更缴获了足以支撑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宝贵资财!
李玄亲自在城门处迎接凯旋的将士。他看着刘体纯、郝摇旗等人虽然疲惫却精神焕发的面孔,看着那一车车粮食、一门门火炮、一捆捆兵甲,眼中也流露出欣慰之色。
“辛苦了!”李玄上前,重重拍了拍郝摇旗和刘体纯的肩膀,“此战,诸位当居首功!”
“全赖大都督运筹帷幄!”刘体纯拱手,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昨夜那精准的时机把握,以及关键时刻那仿佛能扭转战局的“军势”加持,都让他对这位年轻的大都督更加信服。
郝摇旗更是咧着大嘴笑道:“哈哈,大都督,您没看见王进才那老小子逃跑时的怂样!后背挨了您那一下,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咱们这回可是发了大财了!”
李玄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那些缴获,沉声道:“缴获虽丰,然清军主力未灭,王进才虽败,朝廷必不会善罢甘休。我等需尽快清点物资,整顿军备,安抚百姓,以应对接下来更大的风浪。”
“末将明白!”众将齐声应道,胜利的喜悦并未冲昏他们的头脑。
接下来的几天,咸宁城如同一个高效运转的机器。
田见秀展现出其卓越的内政才能,组织人手将缴获的粮草分类入库,登记造册,并开始有计划地向城中缺粮的百姓发放部分救济粮,进一步收拢民心。
工曹的匠人们则在老匠头的带领下,日夜不停地检修那十几门缴获的红衣大炮,修复破损的炮架,清膛验炮,并紧急培训炮手。
那些缴获的弓弩箭矢、刀枪铠甲也被迅速分发、补充到各营,义军的装备水平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与此同时,袁韬派出的游骑不断传回消息。
王进才收拢溃兵,在距离咸宁四十里外的一处小镇勉强扎营,但兵力已折损近半,粮草辎重尽失,士气低落,短期内已无力再战。
他连续派出数波信使,显然是向武昌乃至BJ求援。
这一日,大都督府内,李玄召集众将议事。
“王进才已成惊弓之鸟,不足为虑。”李玄指着简陋的沙盘,目光锐利,“然其求援信使已出,朝廷援军不日即至。武昌乃湖广重镇,兵力雄厚,若倾巢而来,我军困守孤城,绝非长久之计。”
刘体纯沉吟道:“大都督所言极是。被动防守,终非良策。我军新胜,士气正旺,或可主动出击,扩大战果?”
郝摇旗立刻附和:“对!趁他病,要他命!干脆一鼓作气,把王进才那点残兵也收拾了!”
李玄却摇了摇头:“王进才残部虽不堪一击,然我军若倾力追击,武昌援军趁机袭我咸宁,则根基动摇,悔之晚矣。”
他手指在沙盘上咸宁以南的区域划动:“我们的目光,不能只盯着北面的武昌。南面诸县,兵力空虚,官绅盘剥,民怨沸腾。若能趁此大胜之威,南下拓展,既可获取更多人口粮饷,扩大根基,亦可与咸宁形成犄角之势,令武昌清军不敢轻易来犯。”
众将眼睛一亮,纷纷点头。这无疑是更具战略眼光的布局。
“体纯,摇旗。”李玄下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领本部兵马,并锐士营一部,即日南下,攻略通山、通城、崇阳诸县!以招抚为主,剿抚并用,速战速决,不可滥杀,亦不可久留。夺取府库,征募壮丁后,即刻回师咸宁!”
“得令!”
“田见秀。”
“属下在。”
“选派得力干吏,随军南下,负责接收城防,安抚地方,清点府库,宣传我义军政策。”
“遵命!”
“袁韬,加派哨探,严密监视武昌方向及王进才残部动向,一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
军令既下,咸宁城再次忙碌起来。
刘体纯和郝摇旗率领着士气高昂的数千精锐,浩浩荡荡开出南门,如同出鞘利剑,直指南方诸县。
李玄则坐镇咸宁,一边督促城防加固和军备整理,一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自身的修炼中。
此次大胜,带来的命运点数增长远超以往,让他有了更多可以动用的“资源”。
他先是消耗部分点数,进一步加深了对《五脏烘炉法》和《五行神拳》的理解,修为更加精进,对五行之力的运用也越发纯熟。
同时,他也开始涉猎一些关于器械制造、火药改良的浅显知识,并暗中授意工曹的匠人进行试验。
刘体纯和郝摇旗的南下进军异常顺利。
咸宁大捷的消息早已传开,南面诸县的清军闻风丧胆,往往义军兵临城下,城内守军便开城投降,或是由不堪压迫的百姓、底层兵丁发动内应。
偶有负隅顽抗者,在郝摇旗这等猛将和士气如虹的义军面前,也如同土鸡瓦狗,一触即溃。
不到半月时间,通山、通城、崇阳三县相继克复,缴获了大量钱粮物资,征募了数千新兵,义军的声势如同滚雪球般壮大。当刘、郝二人率军携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和大量投奔的民众返回咸宁时,整个咸宁地区的义军控制区已然连成一片,根基初步稳固。
而就在此时,袁韬的哨探带来了新的紧急军情。
“报——!大都督!武昌方向,清军援兵已出!兵力约有两万,由湖广巡抚亲自标营及周边绿营组成,号称三万,由新任湖广提督绰罗·巴彦统领,已过金牛镇,不日即将抵达王进才残部所在!”
“绰罗·巴彦?”李玄目光一凝,“是何来历?”
袁韬沉声道:“据探,此人是满洲镶黄旗出身,曾任西安将军,以悍勇著称,并非王进才那般汉军旗出身,乃是清廷真正的心腹大将!”
众将闻言,神色都凝重了几分。真正的八旗大将,绝非王进才可比,而且兵力雄厚,来势汹汹。
李玄却并未慌乱,他走到沙盘前,看着代表清军援兵的标记,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来得正好。王进才的人头暂且寄下,这位满洲提督的脑袋,正好用来祭奠我汉家死难的英魂!”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麾下众将,一股强大的自信弥漫开来。
“传令全军,加紧备战!我们要在这咸宁城下,再会一会这位满洲巴图鲁!让他知道,这荆襄之地,不是他八旗铁骑可以肆意驰骋的猎场!”
“是!”众将轰然应诺,战意再次被点燃。